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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点只能在庭院里干瞪眼。
老殷起夜,看床上没人,便寻到了吊椅处。
冷峭的秋风刮得树杈呜咽,草垛里虫鸣唧唧,毛骨悚然的曲调若隐若现。
殷天搭着披肩盘腿坐在那儿看枫叶锈红,轻飘飘地乱转,像极了游戏尘寰中束手就困的无望人生。
她看得痴迷,嘴里哼得动情,像是演绎着情深意切的丧礼之乐,来祭奠往故。
她唱着唱着,落下眼泪。
老殷咳嗽一声,她也没回头,哼完了才开腔,“我问他有没有听过这调子,他说那是亚利桑那州的鬼民谣,是敬拜亡灵,诅咒生者的巫歌,每一个唱响这首歌的人,会携带着黑鸦之翼,山羊之骨,命脉之血向恶魔献祭,以自身寿命换取仇敌凋亡。
桑珏究竟惹了什么人,让对方怀着必死的信念杀之而后快。”
“他们在资本扩张期间行事很疯狂,他是个护犊子的人,把所有的善意都留在了这里,”
老殷并排坐在吊椅上,指着41号,“留给巍子、淼淼、阿绒、还有你。
他对外是条‘疯狗’,被他踩进牢狱,濒临破产的人太多了,最辉煌的时候他几乎垄断了半个沙头角,千百个敌人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不是针对他呢?”
殷天搂紧披肩,跟随着老殷的目光悲戚地望向黢黑的41号,“不是商业纷争,而是生死矛盾。
米和问我,问我到了那一天,见到凶手的那一天,我会不会公报私仇。
我那时就在想,回家路上想,现在还在想,我究竟有多恨他,是不是恨到愿意唱响这首歌。”
张乙安端着牛奶也来到一层,静静立在风铃下看着两人。
殷天吸了吸鼻子,“然后意识到,这20年,我一直被这事摁在泥潭里,上不上,下不下,没处使力,你们拉我,可我太沉了,沉得把你们往下拽,咱仨不得不抱在泥团里喝浆。
我没有正常的情绪泄口,又没本事,可心还高,只能拉踩你们,说你们也废物。”
“这就是一个律师的杀伤力,你太傲慢,轻敌了,你是纸老虎,他是真狮子,每个问题都往你心窝子里扎,这就叫诛心。”
“还好,知道的不晚。”
张乙安把牛奶递给殷天,“上去躺会,睡不着让身子歇歇也好,你不用那么大心理负担,我们心甘情愿,我生不了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殷天接过牛奶,半张脸都埋进杯里,她双肩细微地颤着,过了半天才瓮声瓮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