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明灭的光线,她的余光看见他眼镜镜片上反射的冷光,他炙热的眼神穿透睫毛的阴影,消融了这一点冷淡。
她听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细微声音,骨骼分明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时捏了一下,像是无意,又分明是故意,指掌绕后扣住她的后脑勺,亲吻随即被加深。
当寻常亲吻变作法式深吻,俞知岁肩膀一颤,不由将掌心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半晌没推开,反而被他掐着腰整个人从驾驶座托抱过去,跨坐到了他腿上。
俞知岁难得一懵,后知后觉地在心里发出尖叫,救命,她是不是解开了某人的什么封印?还是说,这个是假的严松筠,别人假冒的?
不然他怎么会这样!
“等、等等!”
她奋力伸手摆脱他的亲吻,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你不是严松筠,说!
你是谁?!”
严松筠闻言一怔,随即哭笑不得,“……岁岁。”
“我不信!”
她说。
说话时红唇开合,刚刚亲吻过,双唇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像是一只翩飞的蝴蝶,严松筠觉得自己就像在烤火,身上瞬间热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么?”
他问道,似乎有些不解,歪了一下头,“这就是答案,我不会尴尬到想钻进地缝里,我会尽我所能的……反击。”
俞知岁怔怔地看着他,看见他镜片之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他情绪稳定,他心肠柔软,他自律谨慎,他也是……纵横商场的雄鹰,一个一点手腕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把住偌大淮升的总舵。
那他为什么会被董事局的老头子逼到墙角?是真的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他真的……需要她的帮助吗?
夜色浓重,和镜片一起,遮掩住他眼里的情绪。
她忍不住问:“严松筠,哪个才是真实的你?现在,还是从前?”
严松筠被她问住了,微微愣在原处,“……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平时不会这样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咬着嘴唇,低声说道,眉头微微蹙起,对他的反应感到疑惑不解。
严松筠抬手,用手指轻轻抹平她眉心的褶皱,笑眯眯地问:“难道在你心里,人就只有一张面孔吗?你自己都有许多张脸孔,又怎么能要求我永远只有一面?岁岁,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可是……”
她下意识地反驳,“不一样的,你这个不一样。”
严松筠失笑,眉眼爬上笑意,看起来又和平时一样了,他问她:“怎么不一样?你详细说说。”
可是俞知岁说不清楚,她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那特真停产,真的是被董事们逼的吗?还是你故意的?为什么是那特真?”
其实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就已经表明了她内心的倾向。
严松筠脸上的笑容无法柔和,也愈发明显,他先是夸她:“我就知道你很聪明,早晚会看穿这个局,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样的夸奖没能让俞知岁开心起来。
她咬住嘴唇,紧紧盯着他,声音有些愠怒:“我要听实话,严松筠,我讨厌欺骗和隐瞒。”
“其实没有欺骗和隐瞒,我从没有对你做过这种事。”
严松筠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就表示了对她的话的否定。
“我只是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选择那特真。”
“淮生医药除了那特真,还有另外几个廉价老药,比如对消化不良效果很好的干酵母片。”
他在俞知岁审视的目光里,将内心深处的筹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那些药,不仅利润微薄,而且市场空间很小,也有很多替代品,一旦停产,再难重启生产线。”
“那特真不一样,它虽然用的人不算多,但始终都有,更重要的是,它有它的不可替代性,疗效上的。
所以,只要有机会,有需要,它就可以立刻恢复生产。”
俞知岁明白了,“它是不是像火折子,看着好像是灭的,但是一吹,它就可以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