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拨开云层终于舍得露脸,一束光穿过窗台恰恰落在景辞藕荷色的裙摆上,无心中镶上金线云纹,明晃晃耀眼。
白苏端着一只青花缠枝牡丹龙凤纹高足果盘进屋来,里头是洗净沾水的枇杷果,一个个肚大饱满,黄灿灿诱人。
白苏道:“这是今儿打南边送来的水果,节气尚早,故送的不多,各屋里都只分了一篓子,二老爷说不爱吃这些,半篓送去颐寿堂,再半篓送到咱们这儿。
二老爷是疼姑娘呢,知道姑娘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不下睡不安的。
这东西微酸开胃,姑娘且尝一口试试。”
她本不喜欢,但听闻是父亲特差人送来,便无论如何也要尝上一口。
问白苏,“父亲近日还好?眼看就是夏天,父亲苦夏,我倒还好,咱们院子里的冰也分一些去清风居,或也指不定哪一日就入宫去,也不必浪费这些。”
白苏一面剥着枇杷果,一面回话,“我同笔润打听过,二老爷身体尚好,只是为大房的事情忧心。
该说的话姑娘也都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大少爷月底启程,二老爷忙着打点路上官员,钱花了不少,没从公中走,用的都是二老爷和老夫人的私房。”
“嗯,伯父在西南镇守边陲,大房的事情本就该由父亲多多照看。
我只是不敢去见大哥,不只是该哭还是该劝。”
咬伤一口琵琶肉,甜中带酸。
白苏道:“姑娘也看开些,没得镇日里发愁,闷出病来。”
景辞长叹一声,转而去看桌上自鸣钟,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喃喃若自语,“我就是担心…………”
她的心落不了地,莫名。
艳阳天,满地青葱,但永平侯府的佛堂内依旧静悄悄,一丝光不透,阴森如阎罗殿。
永平侯坐上座,展开一封红漆密封信笺,阅后即焚。
烛火陡然间上窜,吞灭了洛阳宣纸上藏着血滴的字字句句。
“人已经到宣府。”
他只说这一句,其余的交由右手边驾着腿侧坐那一人。
日光透过窗纸还有些微残余,能照的清那张同余九莲一般无二的脸,还有眼角耳侧未能消散的淡红伤疤。
他勾唇笑,瞧着漫不经心实则深思熟虑,“一切全凭侯爷做主,不过机会难得。
东厂曹得意因狐妖一事被逼到绝境,宣府总兵又是侯爷故旧。
虽说西厂厉害,但离了京就是折了翅膀的鹰,不足为惧,而侯爷手上还有一张王牌,不怕他不上钩。
天时地利人和,不战,悔之晚矣。”
永平侯不语,拨弄着手上一串翡翠佛珠,静默半晌才道:“敢问贵教教主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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