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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德重度昏迷,一番检查后直到当晚夜间才徐徐苏醒。
他目光迷茫地从床边的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突然惊觉到什么,大力按住床榻,强撑起半身。
黑子连忙凑过去扶他,姜尚尧在旁安抚说:“德叔你放心,小婶带小宝回去了,明早过来。”
区德凝视姜尚尧关切的眼睛,表情复杂,几许质疑几许无奈,最终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躺下后再度陷入昏睡。
值班医生和护士进来忙乱了一阵,四人才鱼贯从病房里退出来。
黑子捂脸坐在沙发角落,神态无助而颓丧。
光耀用力拍拍他肩膀,随之坐下,姜尚尧和霸龙看黑子忍泪的模样,同时叹了口气。
德叔不过五十许,确诊为肝癌晚期,任谁也想不到。
他将黑子视为己出,照拂教诲,三十年如一日,可想而知黑子此时心中之哀痛。
病房里一片死寂,在座四人垂首不语,各怀心事,皆陷入回忆之中。
电视新闻才播放了聂二戴着全套的手镣脚镣被押送着出入法院的镜头,眼见这辈子没了指望,紧跟着区德也进了医院,还不知这鬼门关能不能绕出来。
闻山道上一时无数流言,有人说这两位冲撞了神灵;也有人说聂二就是被区德暗地里搞进去的,这是报应;又有人提起当年的于胖子,不胜欷歔叹惋。
黑子不分日夜地忙碌了几个月,稍微喘口气又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一下班便泡在医院里陪护,无暇顾及与爱娣合伙的奶茶店即将开张。
开张这天,姜尚尧亲自驱车上原州,在机场接了庆娣回闻山,又在公安局门口接了黑子一同前往大兴路。
身为奶茶店店主之一,黑子浑然不知这一个多月来店子被爱娣折腾成什么样子,克制不住心中好奇,伸长了脖子望向窗外。
车正停在大兴路光明电影院门口马路的一侧,只见对面街络绎不绝的人流走到橙色的大招牌下便都止了步,也不知在围观什么,人头攒动,只隐约听见几个清脆的女声合起来喊着什么口号,还伴着拍手掌的啪啪声。
六月底正是中小学放暑假的开始,街上不少学生模样的人听见这头热闹便往里凑,围观人群越来越拥堵,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黑子大皱眉头,“好好做生意就是,这在干吗呢?人多了挤出事怎么办?”
他是职业习惯,从安全角度出发。
庆娣但笑不语,只遥望那群人,希望在其中找到妹妹身影。
姜尚尧斜兄弟一眼,“你懂什么?开张头一天热闹热闹,既得个好彩头又给人留个好印象,下回还愿意来。
做生意爱娣有一手,你等会儿省省,别指手画脚的,外行领导内行。”
黑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唯有转头继续望向窗外,这时候对面传来一阵整齐而响亮的巴掌声,又有几个女孩高声喊说:“深爱的奶茶,yeah!”
随着鼓掌声顿止,围观众人渐渐散开,有的拿着宣传单站在原地细看,有的携手直接进了店门。
三人这时才看见爱娣,和店员们穿着一样的白色连身网球裙,扎着马尾辫,青春逼人,笑容耀眼地派发着宣传单。
任黑子多日来心情抑郁,消沉无比,看见那悦目的笑容也不禁开怀起来。
驾驶座上的姜尚尧眺望那橙底白字的大招牌喃喃重复,“深爱的奶茶,沈、爱、娣。”
说着他转头望向庆娣,微一扬眉,问说,“那我们沈庆娣……”
虽然这店名庆娣居功至伟,可此时在他满满的调侃笑意下,她骤然耳根发热,微红了脸啐他一口,“别诋毁我!”
她发嗔的样子羞赧可爱,姜尚尧只恨车后座摆了尊碍眼的大黑塔。
尽管他毫无动作,可那炽烈目光逗留在她唇上,像爱抚又像亲吻,庆娣脸更热了些,推开门说:“你们停车,我先去看我妹。”
大兴路寸土寸金,爱娣的店子门面看似窄小,进深很长,一边靠墙隔出工作台和大冰柜,一边沿墙根有八九排卡座。
此时位子上坐满了情侣和学生,爱娣拥抱了姐姐后一脸的为难,“我还说你们晚上才有空过来,没有预留位置,等会儿姜大哥和黑子哥来了坐哪儿?”
庆娣径直走到工作台一侧的吧凳上坐下说:“这里就好,他俩也待不了多久,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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