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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笨蛋。
这个一切行为根据都建立在她喜好上的笨蛋。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她重复着,松开攥住他的手,向后退着跪坐在他双腿中间,轻轻将耳畔的碎发别到后面,冲他粲然一笑,弯下腰去。
片刻后,客厅里的荧光钟在浴室里压抑的低吟翻至午夜十二点。
满月之夜,过去了。
第二十二章亮月
为什么一定要说谎?
刑天刖佝偻着身躯缩在副驾驶座上,抱住双膝紧盯着站在车外和工作人员交涉假笑的安琪,昆虫般巨大的双眼一眨不眨。
隔着车窗玻璃的声波传递的模糊不清,但对他来说,那如同天籁的柔软声音和石心的碎语一起在他耳畔飘荡,犹如耳语。
活着,为什么非要说谎?
他能探到世界上每一颗期望被人发掘的绮丽石子,却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社会运行的规则。
“安琪。
……谎……为伸麽……?”
“……我也不知道。”
于他而言,整个世界就如同一个巨大而不真实的水母罩,人类日常中声振频率低沉模糊的声线总是传达困难,楼宇之间绮丽石子发出的声音能够轻易掩盖过它们,可白日里,汽车喇叭与刺眼的霓虹又令他焦躁无依。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别人探过来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些模糊不堪的音符,一切都封在猫箱里,混乱不堪,焦虑难忍。
当然,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这样。
当白夜降临,满月升到穹宇最顶,那些醉醺醺的晚归者与夜晚出没的城市蟑螂们被笼罩在幽光之下,走过古巷,走过人行道,走过斑驳破败的城市晦暗,脸上映着艳俗霓虹灯反射出的光栅,每多沐浴一份那柔和的月,身上的变异就增加一分。
平整的西装被撑开,提着公文包的双手皮肤炸开起卷,扭曲的面孔挣开一张不合身的画皮,大张着莹绿色的双眼咧嘴大笑,揪住街上变异不全的同类挖出大脑狼吞虎咽,乍起背上根根幽蓝的长刺吸食月光。
而那些被挖去大脑的人类无知无觉般的挂着鲜血淋漓的半张完好面孔在沥青路上四处乱爬,任由腐烂的脏器掉落满地。
这个时候,人类的声音清晰无比。
他们大多数只能坚持几条街,少有能撑到回家掏出钥匙拉起窗帘的勇者。
每每遇到这样的人,刑天刖总是盯着他,试图努力记住那张扭曲变形的面孔。
而那些在夜间被掏去大脑的人似乎昼夜流转的后一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除了看上去格外疲倦。
刑天刖仍旧记得他初次“见到”
这幅场景的时刻,那种恐惧几乎印刻进大脑深处,成为无法止息的本能。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寻找和他一样夜晚不会改变的人类。
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有没有和他一样,在那寂静的夜晚同样睁着双眼骇惧不堪的人呢。
他在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之间流浪,直到身上那件研究所的白袍变得破烂而不合身,直到他变得疯狂而歇斯底里。
他还是谁都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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