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侍卫一拥而上,刺客被当场斩杀。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之时,一名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侍女不知何时已挪到他身边,匕首的寒光倒映着烛火照进他慌张无措的眼眸中。
而在下一瞬,那枚匕首刺进一只手掌的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那人已经反手夺了匕首,将刺杀的侍女打翻在地。
彼时那人混不在意的甩了甩手,随意从他怀里翻出条帕子简单包扎,一边嘲笑他日子过的太艰难,连个安生的生辰宴都被毁的一干二净。
他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却不是被吓坏了,而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护住他而不惜自己的安危。
这不是他的死士,不是他的护卫,这是与他一样的高门贵胄,甚至与他这荒唐王爷不同,那是将来的镇北军之主,是手握实权的世子爷。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本不能,也不应该,为了个利用他当掩护的狐朋狗友受伤害。
白色锦帕渗出点点血渍,赢天青被赢将军带回府上疗伤,他走时还笑嘻嘻的与自己招手告别,许是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龇牙咧嘴的跟着赢将军渐渐走远。
后来他带着礼物登门感谢,指尖划过已经结痂的伤痕,赢天青笑着说痒。
偏他固执的养成了坏毛病,往后只是一牵手,就忍不住一遍一遍描绘那些渐渐变淡却永远无法彻底消失痕迹。
甚至——若是可以——他更想亲吻它,用唇感触那些纹路,一直刻进心里。
赢天青身上的伤痕不少,少年人总是说伤疤才是军人的勋章。
可这一处因他而来的痕迹,是他绝不会生疏和认错的印记。
那么现在,是谁在他身边,是谁在唤他?
唤他醒来的声音与那人并不同,却在他耳中听出了同样的情意。
熟悉的眉梢眼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就在即将拼成一张脸时——
“陛下动了!”
“快,叫张御医来。”
“醒了醒了,让开让开,老臣来把脉。”
温热的掌心从指间抽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手腕被人抬起。
指尖的温度暴露在空中,一点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元修睁开了眼。
“果然是醒了,醒来就好。”
张御医大松了一口气。
陛下的脉象虽然还是虚弱,但比先前有力太多,最重要的是人终于清醒过来,后续用药治疗就有了一半的把握。
元修并没有看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老御医。
眼神越过擦拭眼角的陈公公,泣不成声的小福子,和眉眼间尽显担忧的阿碧。
还有一人站在角落,逆光中看不到她的容颜。
可是一身宫女的装扮让元修突然明了那人是谁——
除了余招娣,宫中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唤醒他了。
原来是她么。
元修苦笑。
或许是病弱的缘故,他连脾气都小了不少,倒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情绪。
只是忍不住苦笑,他果然还是自私庸俗,哪怕本意不愿,也还是期盼和接受了一个替身给与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