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影开头的一场床.戏演完,纪朗默默松开被子,状似无意地在脸上扇了扇风。
“这个好像……跟我们拍的不太一样。”
纪朗干巴巴道:“哥,你想拍这个吗?”
傅星徽:“……”
“你脑子里一点到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星徽轻搡了一把男孩的头,“好好看电影。”
电影是部文艺片,两位同性恋人分分合合,美好和怀疑相伴,争吵和分歧不休,最终阴差阳错彻底错过。
两个人的故事从相约去看灯罩上的瀑布开始,而最终的片尾曲里,也只剩下滚动的灯盏上,寂寞流动的瀑布。
电影的最后,主人公之一终于去到了伊瓜苏,灯盏上的瀑布近在眼前,他任由瀑布的水浇湿头顶,身边却已无当初约好要一起来的人。
纪朗看前面的时候一直聒噪得不行,什么情节都能惹他说两句,可看到后面他反而慢慢安静下来了。
傅星徽瞟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包纸巾。
男孩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视线,还沉浸在片尾曲里,一边擦眼睛,一边用粤语复述了一遍男主角的独白:
“虽然行错好多冤枉路,我终于黎到伊瓜苏,可系我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喺呢个瀑布下面噶应该有两个人。”
他念完大概是沉浸在情绪里,又跟着说了一句,“BB……哩个结局令我有掂难过。”
傅星徽刚看过电影,差不多能听明白他复述的那段话,后面那句就听不懂了,只觉得有点撒娇的意味。
“你说什么?”
他突然的出声瞬间拉回了纪朗的思绪,纪朗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扣上电脑,捂住了傅星徽的眼睛。
陈旧的招待所里,脆弱的木床发出一声吱呀叹息,白炽灯的光散落下来,和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一起,落在傅星徽的鼻尖。
纪朗还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替自己澄清:“我没哭啊,你什么都没看见。”
傅星徽先是愣了片刻,又闭着眼笑道:“已经看见了,现在捂没用了。”
他任由纪朗捂着自己的眼睛,平躺下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问道:“刚那会儿,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纪朗看着傅星徽在他面前躺下来,一副全无防备的样子,眼睛被他挡住了,清隽的脸上只剩下了一张一合的嘴唇,带着永远温柔的弧度。
他的视线落在傅星徽的嘴唇上,全然没留意自己的脸很快比掉过眼泪的眼睛还红了。
“是、是跟你说,”
他舌头有点打结,“我说……这个结局让我有点难过。
何宝荣回去了,可是黎耀辉已经走了。”
“嗯,”
傅星徽温声接道:“这次不能从头来——”
他话没说完,眼睛上的手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滚烫的拥抱,傅星徽一怔,就听纪朗在他耳边道:“哥,如果我俩也吵架了,或者闹矛盾了,伤害了对方,或者分开很长时间,还能从头来过吗?”
傅星徽停顿了一会儿,对他道:“应该能吧。”
“不要应该,要一定,”
纪朗说:“我们约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谁想从头开始,就邀请对方再看一次这部电影,如果另一个人也同意了,就不能反悔了,必须和好,还要好得和现在一样。”
傅星徽的额头抵着纪朗的下颌,闻言轻笑了一声,“行。”
大概是得了他的承诺,纪朗终于安心起来,两人许久没说话,冬日的被窝显得格外好眠,就在傅星徽快睡着的时候,纪朗忽然又道:“我也想去看瀑布,你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