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失忆,如何各样习惯都会改得天差地别?更何况,老二那日带铃医回来被你揭穿,若是鸢儿定是要将老二家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再将庸医暴打一顿扭送官府才肯的。
可你竟然能眼睁睁看着我放过他们,未置一词。”
那日是老夫人试探齐鸢的开始。
也是从那天起,她开始让齐鸢陪自己吃早晚饭,每次更换样式,观察他的喜好。
后来的醒酒汤更是坚定了她的猜想,因为齐鸢不喝醒酒汤。
那孩子偶尔贪杯喝多了,反而会觉得十分惬意,要慢慢回味这饮酒之乐。
齐鸢一样一样听下来,起初只觉得浑身血液几乎要停住。
老夫人见他信服,又问他的来处。
齐鸢咬咬牙,只摇头道:“晚辈命蹇时乖,或许只是个举目无亲的他乡鬼罢了。”
“你若是真不记得,那也无法了。
我只是看你行事十分的稳成持重,克己慎行,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又看你衣食节俭,约莫是家财不多。”
老夫人道,“我们已然经历了这丧子之痛,自然不愿别家也如此。
若你还记得自己来处,我们愿意资助你一些银两,让你归家相认。
倘若你肯做我义孙,偶尔全一全老婆子的念想,老婆子更是感激不尽。”
齐鸢一听这个,心里一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过来。
齐夫人一直没说话,这时也走下来,弯腰将齐鸢扶起。
“鸢儿出事后,我曾在观音前许愿,只要他能活过来,我愿皈依佛门,带发修行。
所以你醒来那天,我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便去了南麓庵。”
齐夫人含着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今天是我修行的第七日,庵主准我回家探望。
因此我求了这个。”
她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件螭纹玉带扣,玉色温润,钩件和扣件相合而成,钩头饰有如意图样,左右件则是对称的蟠螭纹。
“此物是我为鸢儿求的。
现在送给你。”
齐夫人将玉带扣珍重地放在齐鸢手心里,低声道,“你既然托生在此,也是与我家有缘,以后仍旧以母子相称即可。
日后你要是能寻得生身父母自然更好,只是到时别忘了我们几口老人。
我们不求你如何尽孝,只要你看到这玉带扣时,能捎来只言片语,令我们安心便好。”
她说完,将玉带扣轻轻放进齐鸢的手里,“今夜之事,只有我跟老太太知道,你若想回家,我们自会为你安排。”
齐鸢刚刚做好了各种准备,唯独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们既然知道自己是孤魂野鬼,不应该想办法驱鬼的吗?竟然就这样接受了?
自己……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哪怕只是回到京城,远远地看一眼,知道母亲和妹妹的处境。
父亲如今仍是杳无音信,自己这次回去,是不是可以设法求见太傅,营救父亲了?
齐鸢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这跟他预料的不一样,以至于他此时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更不知道眼前的这俩位慈爱的长辈……真的会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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