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的人多了,自然会有走上来搭讪的,反正乘客们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原本性格比较内向,这会儿也已经放开,反正都在死亡线上走着,矜持也换不来什么。
嘴里叼着花卷来跟赵浅他们说话的男人三十来岁,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但边缘有些泛黑的机油,应该是常年跟机器打交道,他举止虽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开口说话字正腔圆,一点口音都没有,显然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
“嗨各位,我叫李皓,之前听说过你们,不知道能不能交个朋友。”
这男人十分擅长自来熟,只是方式方法幼稚了点。
“你是新手吧?”
傅忘生自饭碗后面抬起眼睛。
李皓坦率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二站。”
然后奇怪的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傅忘生挑起下巴示意他往后看,“老手会选择先观察,就算真是有话要说,也会找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登门,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目的,并且……站点里是没有朋友的,大家一般都称队友或搭档。”
不管是队友还是搭档,再亲密不过同事关系,跟“朋友”
这种会侵入生活的关系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李皓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说吧,有什么事?”
傅忘生问。
“啊?你刚刚不是说独自登门,大庭广众之下……”
李皓一头雾水,眼皮子眨得飞快。
傅忘生笑道,“那是针对老手,你既然是新人,那就不必遵守这些规矩。”
“……”
李皓掐指一算,发现自己根本理不清傅忘生的逻辑,于是从善如流,放弃了思考。
傅忘生向来对付新人很有一套,他没遇到赵浅之前,基本每一站身边都会跟个新人,这也是傅忘生恶名的由来,老手之中盛传,这位不仅是花花公子,还喜欢始乱终弃,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傅忘生也是挺冤枉的。
“我其实没什么事,”
李皓老实,“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待会儿就轮到我去看心理医生了,有点紧张,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寺庙里其它还没经过治疗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希望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保护自己的法门。
傅忘生思考了好一会儿,又是皱眉,又是跟赵浅咬耳朵,看得李皓更加提心吊胆。
赵浅随着傅忘生的话音微微笑了一下,他看向李皓道,“吃饱点,待会儿不管对方说什么,你都当他放屁。”
“……”
赵浅这么一个俊秀的人,就连说脏话都显得很有道理。
李皓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些事可以问,他越是什么都不懂,就越是觉得无从开口,犹豫了一下,李皓只能道,“好,我知道了。”
老手们实在没想到李皓是个这么容易被打发的人,一瞬间都有点无语,只是李皓已经做了第一个棒槌,大佬们又被打扰了一番,周身散发着不太友好的气势,也就没有第二、第三个不长眼地敢凑上去。
这次没来由的搅和对赵浅他们来说也是有利的,至少证明傅忘生是个死人的消息还没有被放出去,否则乘客们要讨论的就不只是他们的光辉事迹,说不定看见傅忘生还会先恐慌一阵。
而上面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没有声张传扬,也没有惊动系统。
填饱了肚子,许阳景继续带着这几个人往医院去,医院现在是最热闹的地方,比酒店和宾馆还要更甚一筹。
酒店和医院的乘客都是窝着的,相互之间交流不多,就算在电梯这种狭小的地方遇见了也只是点头致意,但医院就不同了,大家同病相怜,而且不管是坐着躺着还是在站着,周围都等着一大帮子的人,时间久了,总有能搭上两句的时候。
赵浅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戳了戳傅忘生,“闻闻,是不是没有那股恶心人的血腥味了?”
这医院常年被各种伤、病、残要死要活的乘客包围,打扫以及消毒的速度还跟不上被血染的速度,所以永远有股让人难以接受的气味,老手们都快习以为常了,这会儿清清爽爽的到让人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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