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意思我只能当个铺快了是吧?瞧不起谁呢?”
“不是,头儿……”
“行了别磨叽,指不定谁输呢,孙大夫跟上没,万一那老太婆一会儿厥过去,别挖个坟还闹出人命来。”
衙役往回看了眼,找见那个背着药箱的人才道:“后边儿跟着呢。”
衙役又盯着前头的轿子发表意见:“你说这么大岁数了折腾啥呀,山路又不好走,坐轿子里头颠一颠的,别给颠挫骨了。”
“你媳妇儿或是爹妈的坟给人刨了,你就是断骨了你也会爬上山来。”
衙役想了想:“也是。”
他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队伍里还有陈沈两家的人来凑热闹,吭哧吭哧的往山路上爬,衙役最后扫了眼几步开外的贞白,低声问:“她来干啥啊?咱开个棺材而已,跟个女冠跟闹鬼似的。”
梁捕头顺着他的话就答:“没准儿。”
“啊?头儿,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所以你管她跟没跟着呢,瞎白话啥,攒点儿力气待会儿刨土吧。”
梁捕头瞥了眼一语不发的贞白,评价了句:“这人还行吧。”
衙役没听懂:“怎么地?”
“她没有收了王氏的钱,见人下狱就跑路啊,应该是个有点儿良心的神棍,这不还想帮着把案子尽快结了,办王六下葬的事么。”
“你怎么知道?”
梁捕头每天都要为属下的智商着急上火,他指了指跟在贞白身边瘦津津的赵九,不想再跟头蠢驴多费口舌。
赵九在他们一出衙门时就窜到了贞白身边,不声不响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再一路跟到山上,见官差都没注意到他,确定自己不会被当成闲杂人等驱赶走,才低声问了句要去干嘛,得知是去开谢远之墓时,赵九震惊了好一会儿:“真开啊?谢老太太同意了?”
“嗯。”
贞白颔首:“同意了。”
赵九一不留神,踩到块儿石子儿,脚下一滑,被贞白扶住肩膀才没有绊倒,他低啊了一声,引来无数注目,赵九有些尴尬的埋头继续走路,大家也就自顾往前,没人多留神这边。
深秋临冬,气温极低,山中凝聚了一夜的晨霜未散,如薄烟遮目,视线朦胧。
可众人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那颗郁郁葱葱的灌木,梁捕头心头倏地一颤,环视周边,满目的枯枝败叶,唯独那一棵树,枝繁叶茂,在山中遗世独立。
这未免太奇怪了!
当看见树旁那座坟茔时,梁捕头心里咯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转头望了眼贞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王六院中的那簇青竹,还有这个女冠之前说的那句:现在是什么气候,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王氏院子里的青竹郁郁葱葱吗。
梁捕头出奇的将这两处联系在一起,脑子有些混乱,有种被这女冠施咒了的错觉,否则自己为什么会往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上疑心?
“诶,老太爷的坟前怎么长了颗树?”
有人嘀咕了一句。
梁捕头脱口问:“以前没有吗?”
“没有啊,三个月前我还来祭拜过。”
接话的估计是谢家管事,年纪稍长,留着一撮山羊胡,他忽地拍了一下脑门:“我想起来了,这树早就枯死了啊,老爷就没让我挖了,怎么这都入冬了,突然长活了?”
闻言,梁捕头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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