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带着那小鬼?”
贞白嗯一声:“同行而已。”
李怀信直言不讳:“差不多一样的境遇,怕是觉得同病相怜吧?!”
“她一家遭遇如斯,临到最后仍不得好死,这样的深仇大恨,绝迹是放不下的。”
“要我说,青峰道人之所以落得这个境地,就是办法太多。”
贞白不解看他,李怀信便道:“打从一开始,他不搞这么多事儿,不就没有后来了吗,明明自不量力,还左一个办法右一个办法,杀妻弃子,罗刹点将,千尸阵,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以命换命的法子,救了这些人,有谁感激他吗?结果自己越混越惨,积怨也越来越深,到最后个个死得怨气冲天,不值当啊。
现在那枣林村的地界就是个大凶之境,活人不能待,死人不能埋,留下这么一只小孽障,每天苦大深仇,谁知道以后是不是祸害。”
听完这番没心没肺的言辞,贞白却反问道:“你会坐着等死吗?”
李怀信不吱声了,他又不傻。
贞白道:“救得一命是一命。”
“哪怕以命换命?”
李怀信拿筷子戳着碗底:“亏他想得出来。”
“被逼到那种境况,对他而言,别无选择。”
李怀信又问:“若换做是你呢?”
贞白放下竹筷,正视他:“我能破阵。”
根本不会存在那样的结果。
“所以……”
他斟酌着问,却是咄咄逼人的:“……你觉得亏心吗?”
贞白拧眉:“什么?”
像是责难的口吻:“你破了阵,结果他们全都死了。”
贞白一怔,长睫颤了颤,盯着李怀信,须臾才续上话:“那种节骨眼儿上,如果不破,不仅他们,连你我,都会葬身大阵。”
“所以破不破都是死。”
李怀信突然一收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郑重道:“你既然明白,也就不必觉得亏心。”
贞白桌上的手蓦地攥紧,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
他绕了一大圈,说了那么多听起来是非难辨的话,最后却是为了开导她。
这人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从来都不善解人意,冷不丁贴心一回,转性了似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
李怀信饮水漱口,吐到一旁备好的盆盂中,又拿锦帕抹完嘴,站起身:“走吧,去瞧瞧到底是冤魂作祟,还是他们樊家纯粹倒霉,回头可以写几道镇宅化煞的符。”
说着,他又回过头,问贞白:“这玩意儿值钱吗?”
“宅子是干净的。”
贞白说:“我方才同樊夫人已经看过了,并不是冤魂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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