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就一直没敢问。”
罗月止道,“公爷所求是什么呢?”
“月止以为是什么呢?”
赵宗楠失笑。
“宗室尊贵,却是豢养在皇城中的鸟雀,锦衣玉食供奉出的泥像。”
“寒门之子,尚且能寒窗苦读搏出个功名,就算起于微末,亦能踏踏实实历任地方,以证抱负。
可我七岁便授了左侍禁,十八岁授代州防御使,二十一岁由官家亲授国公,却困在此地半步不得出。”
“朝堂之事,无论看得清不清楚,便是连多提一句都是错,与朝堂上的臣子,就算是情同手足地长大,也要相处得躲躲闪闪,多见一面都是难,唯恐给他惹来杀身之祸……月止认为我所求的是什么呢?”
赵宗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仍旧很轻柔。
“我所求不多,仅仅就是个机会罢了。”
赵宗楠道:“朝臣如何,新政如何,我自然不会主动插手,但月止若说我作壁上观,任由形势交恶,坐等新党铩羽,我必定不会否认。”
罗月止沉默半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难道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个指责于你么?”
黑暗中的赵宗楠也沉默下来。
“我从前便想着,尽人事而听天命。
但要尽的是我自己的人事。”
罗月止道,“各人有个人的立场,我又怎么会拿这个去要求别人呢?你说自己作壁上观,可之前我求你帮忙清查谣言,你不也派倪四来协助了么?怎么非要把自己说成这个样子?”
两人在车舆中摸着黑说话,肩膀挨着肩膀。
罗月止看不到他神情,便忍不住伸手去摸,指腹从脸颊一直摸到他嘴角。
这人果然没有笑。
罗月止无奈起来:“我还没觉得什么,怎么只听出你在自责了?”
“我自责什么。”
赵宗楠将他的手拉下来,“这是我等了多少年的契机,快活还来不及。”
“你今天晚上问我好几次,为何能瞧上你。
我现在想答了……”
罗月止道,“说来有些古怪,所以才忍不住插科打诨,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究其根本,是我当真觉得你是个好人。”
“你这样的出身地位,就算生得刁蛮些、放纵些、不食人间烟火也是理所应当,可到头来只是心眼儿坏了些,偶尔爱作弄人,实际上怜悯弱小、谦敬好学、聪慧良善,是个半分折扣都不打的淑人君子,这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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