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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波光粼粼,间或有细碎的光影星星点点若隐若现,流萤浮光的笼罩下,一人墨发白衣,转眸回望。
发如瀑,肤如雪,人如月。
分明无风亦无月,却见月落舞流萤。
阿九摆手挥散了萤火,随意拨弄着湿哒哒的长发,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朦胧间,唐少棠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来找你。”
是实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阿九默然,垂眸注视着半掩在水中的唐少棠半晌,状似敷衍地“嗯……”
了一声。
见唐少棠不觉水冷仍趴在岸边发愣,阿九没来由地生出不满,咋舌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水边,不由分说就将人捞起来,用拧得半干的袖子使劲将对方的脸擦拭干净。
阿九:“愣什么愣?脑子进水了?”
他在心里絮叨:还睁着一对大眼睛张望,黑白分明的,跟个妖冶的水鬼似的。
唐少棠缓缓眨了眨眼,看着阿九,略微有些茫然。
曾有人将他推入污秽,也有人帮他复返明净。
唐少棠:“……”
这是第二次了。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看到的人是你。
阿九敏锐地察觉唐少棠眼神中的恍惚,知他畏水,刻意不点破,他清了清嗓子,说:“走吧。”
唐少棠顺从地点了点头,一步一个脚印地紧随其后。
……
地下光线昏暗,地面湿滑,无论朝四面八方,只消走出三两步,脚底便都会染上无处不在的苔藓。
若是换做寻常人,恐怕会寸步难行,一步一个跟斗。
但阿九走得十分顺畅。
他似乎惯于在黑暗中行走,脚步出奇的稳当,哪怕走得漫不经心,仍旧不磕不碰,步履如飞。
反倒是唐少棠跟得并不轻松。
他身有微恙,脚伤也未愈,本就一直在勉强。
自打入了水,他脑里就像被蒙了一层纱,整个人浑浑噩噩。
只要他微微闭上眼,曾在窒息中徘徊的无助,左臂溃烂的刺痛,水牢里的熏天腐臭,以及那双暴凸的双目,就会反复在眼前闪现,在鼻尖萦绕,便是他已经出了水,仍然挥之不去,致使他呼吸微滞,气血不畅。
当然,他略显不自然的委顿只是与他平时的自己相比。
哪怕是现在,他依旧镇定自若,步伐未缓,人也未有丝毫落后。
唐少棠:“!”
阿九步子忽得一顿,他身后的唐少棠一个措手不及,身子往前微倾,踉跄了一下,赶忙扶壁稳住身形,抬起头来。
阿九回头,正对着唐少棠,抱肘蹙眉打量他半晌,却不说话。
唐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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