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约皱眉:“当时排除了癫痫,具体原因还在排查,做了脑部CT也没有提示什么病灶,没有一点头绪。”
她到病房后,老师让她帮忙按住男孩,怕他在不可控的情况下会伤害到自己。
他的力量其实很小,但应如约碰到他的皮肤,按住他的身体时,只能感觉到手心下瘦小的身体像柔嫩的树枝一样,稍一用力仿佛就会折断。
“男孩的爸爸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前,眼眶红着,嘴里一直絮叨呢喃着‘你要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去给你买’。”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始倾诉这件不算愉快的事,应如约咬了咬下唇,询问他:“还要听吗?”
红灯跳转,温景然收回视线前,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这是要听的意思了。
应如约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车外后视镜上那一盏盏被抛至车后的路灯,继续道:“小男孩想吃薯片,爸爸不给他买,然后就犯病了,毫无预兆。
医生就让爸爸去买盒他爱吃的薯片,那时候正忙着,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又缓和了语气,加了一句‘这里有我们’。”
这句话,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也让应如约觉得心底泛暖。
那是她第一次正视医生这个职业,除了单纯的治病救人,那颗医者初心更为可贵。
“男孩的爸爸就红着眼,赶紧跑去楼下超市给男孩买薯片。
薯片买回来后,孩子那时候意识还不清楚,大哭大笑,情绪波动起伏特别大。
医生给孩子注射了一剂镇静剂,我和主治医生就陪在旁边旁边看着他安静地睡着。
后来害怕他再发病伤害自己或病房里的其他孩子,送去了儿童监护病房。”
顿了顿,她的声音忽低:“那天晚上我值班,正好去监护病房有事,看见孩子的爸爸就坐在监护病房门口的地上,大概累了,倚着墙。
和我相视时,还客气地笑了笑。”
让她一直介怀的就是病人家属的这个笑容,心酸得让人难以自抑。
那时候应如约还想,这孩子以后会知道他爸爸曾经这么守在他的病房前一晚吗?他意识不清的时候,这个孤独无可依的男人就倚着墙坐在地上,对他的医生笑得纯真又温暖。
“给孩子治病需要钱,孩子爸爸就打电话给工地负责人提前预支工资还借了一笔钱。
那个男人没什么文化,字也不识几个,手机转账更不会了。
把银行卡账号发短信还是病房里的其他家属帮他发的,六人间的病房,当时那间病房每家家属都给了他一百块钱,老师也偷偷给他塞了钱……”
遇到这种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钱是那个男人最需要的,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给他,犹豫纠结许久,曾求助过他。
“你还记得吗?”
她忽然问起,也没说清是什么事:“我刚实习没多久的时候。”
温景然思索了几秒,点头。
他眉目深邃,即使此刻注意着前方的路况,也依旧让应如约感觉他有分神在意她。
温景然在听她说这件事之初就猜到了。
他在A市做完一台胃癌手术回到S市,有一段时间没有只言片语的人有一天忽然给他发了长长的一条短信,设置了一个情景,问他这种时候需要怎么做。
他记得,“我让你给孩子送几本故事书,也可以送他喜欢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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