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主考都中意一份卷子,还谈什么偏爱不偏爱?
他握着一份新得的考卷,和悦地对曾侍读说:“再看看他二场、三场的卷子作得如何。
到此处评的就是会元与经魁文章了,三场都要拿得出手,才不失你我考官的声名。”
曾棨笑道:“下官知道的。
这《春秋》题非下官所长,玉笥公评过的必然公允,我便跳过不看了,先看看他的策问。”
第二场的论、表、诏、判都是小题,也仅能看出这人文采如何,用睡不大,经史时务策才能看出考生的才能志向如何。
曾侍读官职后虽然没加个“学士”
二字,也是能参与天子经筵的人,看文看人都极有眼力:
观其答“帝王之道”
一题的策对,可见得考生忠爱之心;观其答“先圣经典”
一题,可见考生治经工夫深浅;观其“氏族之学”
一题,能见得考生有无以古鉴今之明;观“兵食屯田”
一题可见其祛弊振新、匡扶济世之略;而观“水患灾荒”
一题,则能看出这考生是否有爱民之心、做实务的才具。
朝廷取试,凭的是经术学识,故而首场的时文制艺才最要紧。
二三场策论题之类只要不出错,就是写得只能算中平,也比那些首场平平,二三场出彩的强。
而他捧着卷子从第一问读到第五问,岂止是看得出这考生才学文章不让人,更看得出这举子是个究心民瘼、熟于时务,足以经世济民之人!
他当年读书时可答不出这么好的时务策,这学生当真只是个不知世事的书生,不是哪里精熟实务的官员又混进来考试了吧?
曾棨自己笑了笑,又看过二场的论、表、诏、判题,将卷子铺到面前的桌子上。
他之前看首场答卷时夸得用力,看后头时竟半晌不说话,张大人还以为后面两场答得平庸,不禁问道:“西墅如今将这考卷从头看过了,又觉着如何?”
曾侍读笑而不语,拿出笔来蘸了蓝颜料,在三位考官的判语旁写下一句恰与主考张瑛心意相投的判语:“可以为式。”
此文可以为天下式。
两位主考选中了会元卷,春秋三位房考官俱是与有荣焉。
曾鹤龄笑道:“之前我们三位房师还说,这考生志迈宇宙,不是江西人便是江南人——概因这江西出状元、江南出才子。
两位考官竟点中了他作会元,看来他这身份还是江西人居多。”
张次辅笑道:“曾侍读便是个江西状元,若这科又在他手里取中了江西会元,倒真是一段佳话了。”
众考官拼着赶着,半个月间便判完了天下举子的考卷,此时都累得身心俱疲,张大人这打趣的话听着倒让人提神。
曾副考尤其关注此事,填大榜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拆会元卷。
两位对读官一一对读,确认朱墨卷无差异后,他便亲自取了两份卷子上来,将墨卷给主考,自己拿朱卷,精神振奋地取小银刀来请主考官给试卷开封。
张次辅笑了笑,接过小刀,拆开了考卷卷头的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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