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银顶了一句上去:“我不傻,我如今……我如今有分寸的。”
赵谦也不再回嘴,扬了扬马鞭子,朗道:“成,小银子受了教,有大分寸的。
你不要那么怕他,他让你跟在他身边,连东后堂的事务都交给你打理,你就该知道,张退寒啊,没有什么事是避讳你的。”
席银听完这句话,垂眼沉默下来。
张铎见她处在这里想深了,笑着催促道:“你站在这里想,还不如去问他,赶紧回去吧,我走了啊。”
席银点了点头,朝他欠了欠身子,目送赵谦打马撞入茫茫夜色之中。
这边张铎已回至琨华,江凌从伏室上来,垂目正立在张铎面前。
张铎则望着头顶的观音像一言不发,直至席银回来,方撞破了殿中的沉默。
“你先下去。”
席银没有应声,反倒是走到了他身边,替他将案上的冷茶换了。
“朕的话,你没听见。”
席银端着茶壶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弯腰添盏,一面道:“我不下去。”
“……”
张铎抬起头,灯下她的皮肤泛着玉器沐光后的色泽。
“席银。”
“嗯?”
她温顺地朝他望去,见他也正望着他,严肃之余,又一层无奈。
“赵将军说,他出了洛阳之后,你身边就没什么可信之人了,我要守着你的。”
席银这句话……怎么说呢。
若是此时江凌不在面前,张铎定会暗悦万分,然而,因为江凌在殿中,他竟烫了耳,恨不得立时就把席银的嘴捂住。
但他万不能当真如此荒唐,只得尴尬地咳了几声,不再去接席银的话。
江凌不明白,这一咳嗽的意味,也不敢抬头。
张铎端茶喝了一口,把一时的窘迫逼了回去,抬头对江凌道:
“赵谦出洛阳后,内禁军指挥使一职,由你暂承。”
江凌领命,而后略有一丝迟疑。
“你想说什么。”
“臣心里有些不安。”
“有何不安。”
“自从陛下登位,赵将军从未离过洛阳。
赵将军走后,中领军的事务须人承接,听闻……周定海这个人,在前一朝时就觊觎赵将军之位,且近来不知为何,与长公主府过从甚密,每每长公主邀清谈会,他定然在席。
这不禁令臣起疑,臣记得,当年顾定海与张司马,并无甚交游啊。”
与张奚没有交游,那如今交游的人就显而见了。
张铎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牵长的人影,沉默不语。
席银的袖子悉悉索索地扫过案面,淡淡的女香扑鼻,他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不让她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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