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红尘劫(七)===
转眼,我已在皇宫里住了五年,东面的赤练狼族、西面的索河荼国、南面的锡叉疆国皆被大皇帝降服称臣。
那些本来以为我国天子积弱蠢蠢欲动的敌国将领、边界几欲叛变的异族部落一提大皇帝莫不是坐卧难安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刻目标便是他们,国中上至耄耋下至黄口提起大皇帝皆是自豪骄傲,为自己作为大皇帝的臣民感到由衷地与有荣焉。
此番,只差最后一个目标北面的霍洛庚族。
那日,他偶得兴致与我下棋,棋行一半,我试探劝他:“如今军中将领极多,人才辈出,陛下何不给他们些机会,让他们也过过主帅调兵遣将的瘾头何必关键时刻次次以命犯险非要亲征臣只晓得弄药,不晓得打仗,但还是知道有句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常胜将军虽所向披靡风头无两,但刀剑无眼,世事难料,陛下还是不要做了吧。
臣臣甚是忧心。”
他夹着一枚黑玉棋,静静看向我,久久不落子,身姿竟似被施了咒语定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唯恐一眨眼,那魔幻便消逝了。
但见他喉头上下一动,“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听你由衷说一句担心我。
可见我也不是全然未入你心是不是”
看着他满面希冀,我却不忍答言,只垂下头。
“如若此番我不御驾亲征,你可能应我一事”
他伸手缓缓包住我隔着棋盘刚刚落子的右手,我一惊,直觉挣扎,却如何能敌他舞刀弄剑的气力,“锦觅,答应我,做我的皇后可好”
“臣不能应”
我绝然道,“臣可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随陛下殉葬帝陵,只此一事,断不能应。
望陛下体谅。”
半晌,他似全身气力皆被抽空,徒然放开我的手,颓唐站起身来,衣袖带过处,一盘棋局狼藉一片,“呵呵我就知道终究还是我傻了体谅我体谅你,却有哪个来体谅我我倒是想立时三刻战死沙场,让你一遂心愿给我殉葬。
只是,我在你这里屡战屡败,却又不死心地屡败屡战,终究是输得精光,刀剑虽无眼,天地却有眼,情场失意至此,战场自然得意。
你想殉葬,怕是却没这个机会”
我望着散棋,心中凌乱一片,竟是凄凉
后来,他终于还是走了,出征前再没见过我。
两月后,我吐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醒来时,天色昏暗,似有春雨淅沥沥。
我觉得胸口有些闷,呼吸不畅,想伸手揭开面纱,不想,手竟是被人紧紧握住,我眩晕转过头,但见两月未见的大皇帝坐在床边,甲胄未解犹带干涸的污泥血渍,面上脏污横一道竖一道,“陛下你怎么回来了咳咳咳”
他止住我,“快别说话”
沉声道:“我怎么回来你这都昏睡了小半月,我便是在天边也赶回来了。”
我一愣,半个月,我这次竟睡了这么久
“太医们悬丝诊脉与我说你只是上火,我却不信,你整天研究些奇奇怪怪的药,是不是制药的时候染毒了还是别的什么你自己的症状自己心里肯定清楚,你老实与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言辞十分着紧,眼中似有化不开的忧虑。
我努力做轻松模样笑了笑,“不打紧,太医们诊断确实没错,是上火了。”
他非但未轻松,反而更加焦虑,“上火哪个上火会这般模样晕厥我虽不精通医理,你也莫要想诳我。”
“臣不敢瞒骗陛下,是上火。”
我努力平复气息,不紧不慢道:“好比有些人对鱼虾鲜过敏,轻则全身起疹红肿,状若水痘;中则非但起疹子,还会晕厥过去;更有重者还会呼吸不畅,若非即使给药便会性命堪忧。
臣自幼便是个容易上火的体质,吃个荔枝便会晕过去,但臣善用药,近日里研制了一种可根治这毛病的药方,为了试此药效,故而吃了一串龙眼,想待起反应后便将那药拿来吃下,不想竟晕厥半月,叫陛下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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