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小阳春的温暖宜人,这一月正当小雪、大雪节气,宣告着北国冬天的正式来临,天色阴沉,妖风四起,人人企盼着一场酣畅冬雨,以缓解来年的春季旱情。
这一月,也是东京最繁忙的时候。
朝廷有冬至日大朝会,天子要出城亲飨太庙,帝后驾诣青城斋宫,登郊坛祭拜天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又恰逢地方州县官员三年一次的进京述职日,一时东京城内外车马喧阗,尘土飞扬,各大酒楼邸舍都忙得一番热火朝天的模样,勾栏瓦肆更是生客熟客络绎不绝,灯火彻夜不歇。
冬至是都人最看重的节日,比起年节也丝毫不逊,这一天,就算一贫如洗的人也要穿上新衣,吃顿好饭。
士庶百姓臂挽竹篮,装着纸钱香烛和酒食糕点,出城飨坟,祭拜先祖。
街上小儿嬉闹追逐,亲邻好友庆贺往来,官府开放关扑赌博禁令,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梁元敬预备将阿宝画成人上街去玩,却遭到了阿宝的严词拒绝。
自从成亲以来,她便不再肯让梁元敬放血作画,即使他怎么拿好吃好玩的引诱也不动摇。
“太不容易了,”
阿宝有时会想,“我本来是很嘴馋的人,竟然会为了梁元敬拒绝那些珍馐糕点,果然比起好吃的来,我还是更喜欢他一些。”
可惜梁元敬并不体会她的艰难,反而屡次拆她的台,什么相国寺的炙猪颈肉,什么州桥夜市的煎鹌子、炒兔、貛儿野狐肉、什么曹婆婆家的肉饼、还有梨条、杏干、梅子姜、荔枝膏等各色点心,统统买来诱惑她。
阿宝涎水都流了三千尺,还是攥紧拳头,在美食面前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别过脸内心泪流满面。
在让她变成人这件事上,梁元敬实在是表现得太积极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起他的意图来。
“你是不是想了?”
她问梁元敬。
“想什么?”
“想那个了。”
阿宝面不改色地说。
“……”
梁元敬的脸刹那通红,结结巴巴否认:“不,不是……”
阿宝笑着揶揄他:“害什么臊啊,可以理解。”
距离上次洞房夜也过去了一月有余,他又是才开荤的,念念不忘那销魂感受,想再来上一遍,也是情有可原的。
“真的不是!”
梁元敬羞愤欲死,急得脖颈都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红,“今日是冬至,街上会很热闹,我……我只是想带你出去玩。”
说完,兴许是生怕阿宝不信,还特意义正严词地强调一句:“我是真的不想和你那个!”
“………………”
阿宝都懵了,听到夫君亲口说“不想和你那个”
这种话,她到底该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哦,”
阿宝皮笑肉不笑,“不想是对的,反正和我那个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