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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也不过是那些老调重弹,拿阿宝的出身作文章。
“一介歌女,哪可堪为国母?”
“位卑无以服众,德疏无以胜任。”
还有一些更过分的,阿宝已经不想去回忆了,总之这些糟老头子骂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厉害,就好像他们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只学会了骂人似的。
赵從做出第一回试探后,便知朝臣的意见不是那么好改变,他想了另一个方法。
臣僚们说,阿宝出身寒微,他便为阿宝换个出身。
权发遣开封府事李邺中恰好姓李,且出身高贵,祖上出自河间李氏,魏晋时代曾任中书侍郎,此后历代为官,有谱牒为证。
赵從想让阿宝与他叙个族谱,还暗示他若是阿宝的同宗,将有高官厚禄予以报答,不料李邺中却断然拒绝了,这让赵從十分尴尬,将他寻个由头贬出了东京,倒成全了他的清名。
后来,赵從还想在其他李姓官员中寻找可以合作的人,但这回是阿宝不肯干了,那些大臣看不起她,她还不想跟他们攀亲戚呢。
赵從无奈之下,只得手写了立后诏书,可诏书递到中书省,当时的宰相吕逸看过内容后,随手烧了。
这无疑是朝臣们对立李氏为后的又一次反抗,而这次终于惹怒了赵從。
七月,吕逸罢相,牵连门生故旧数十人,此后,朝中凡是反对立后的臣僚,均遭到贬黜,新帝以雷霆之威席卷整个朝堂,让众臣知道这天下到底谁做主。
一时间,朝野恻然,无人再敢发声。
赵從终于如愿以偿地立了阿宝为皇后,但与此同时,阿宝的狐媚之名也越传越响,朝中英才因她为之一空,这大大地得罪了士人集团,也惹来了天下人的物议。
但那时的阿宝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沉浸在成为皇后的欣喜中,与赵從也和好如初,两人就像当年新婚后那般恩爱,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薛蘅不存在、前朝那些讨厌的大臣不存在,阿宝自以为很幸福,直到那个人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她这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翰林待诏梁元敬,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为新后作画。
消息传出,前朝后宫,人人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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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流水,一室静谧。
阿宝平躺在榻上,睁开眼,忽然又发现一件事,原来鬼魂是没有泪水的。
她侧转身子,面朝屏风,上面映出一点梁元敬的影子,他的侧脸如绵延起伏的山岭。
阿宝伸出指尖,顺着那线条在虚空中描摹,忽然坐起身,下了床,绕过屏风来到梁元敬身前,因为鬼魂没有脚步声,所以没有吵醒他。
梁元敬的睡姿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中规中矩,双手交叠于腹部,他也不打呼,只有侧耳细听,才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房中虽未亮灯,但月光足以照明。
阿宝蹲下去,抱着膝盖,仔细观察他的睡颜。
梁元敬确是生得不错的,面若美玉,鼻梁高挺,嘴唇温润,撇去他们之间的那点成见不提,倒也算得上难得的一位清雅贵公子,想必很招东京城里的小娘子们喜欢。
不过,梁元敬可有妻室?
阿宝记得自己认得他时,他还是没有的,不知道这些年娶了妻不曾?也许他那幅宝贝得不许人碰的画里,画的就是他的心上人?
这个呆子居然也会有心上人?
阿宝一时心头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试探着伸出手,想扇他两耳光,但最后不知怎么手没落下去,只隔空碰了下梁元敬纤长如鸦羽的眼睫,喃喃自语:“你当年,为什么不肯给我画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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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阿宝所料,三日后,梁元敬接到官家旨意,宣他入宫为新后作画。
阿宝侧坐在毛驴上,两脚无聊地荡来荡去,语气尖酸地道:“我说什么来着,还什么位卑才疏,画院人才济济,不会轮到你。
哈!
梁大人,脸被打得疼不疼?我劝你尽快想想法子罢,别又用你那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太假了!”
梁元敬手里牵着毛驴,侧头问她:“你是如何猜到的?”
“这还不好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