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留在这里干扰他了,不然她怕他画到傍晚也画不完。
郭家茶寮紧傍汴河,虽然不大,风景却很宜人,阿宝走入后院,飘上那株老榆树,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冬日的阳光从榆树叶间隙中洒下来,使她的面孔看上去愈发轻灵透明。
郭母在树下晒陈年茶叶,她八岁的小儿子正在院中玩耍,王氏搬了个杌子坐着,和翻拣茶叶的郭母闲聊。
她们在说梁元敬,说他相貌出众,气度不凡,阿宝听得十分自豪,心想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喜欢的人,他还是她夫君呢。
想到这点,昨晚一些面红心跳的画面又在脑海里浮现。
救命啊。
阿宝捂着脸颊,还好自己是鬼,不会脸红。
忽听树下郭母又问道:“梁公子可曾娶了妻?”
“娶了,就是我!”
阿宝高高举起胳膊,在树上大声道,然而她说的再大声,除了梁元敬也是无人听见的。
王氏叹气道:“未曾娶妻。
说起这事,倒也是古怪,这位梁公子,模样家世那是分毫不差的,可年至而立了,也未曾有妻室,至今都孤身一人。
他初到东京时,多少人托我给他说媒,那都是好人家的娘子,配他也是配得上的。
可他呢,愣是一个也瞧不上,看那样子,似是一辈子也不娶妻的。”
阿宝翻个白眼,就你王媒婆挑的那些歪瓜裂枣,配梁元敬也配得上?
至少也要她这样的才行,梁元敬眼中有了她阿宝,还能瞧得上别家的娘子?
哈!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阿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乐得险些翻下树去。
郭母猜测:“是不是有相好的外室,家中人不许他抬成正妻?”
“没有!”
王氏笃定地一摆手,“他几乎就不与女人往来,除非有人登门找他画像,他平日里连秦楼楚馆也不去的。”
时下东京以狎妓为风尚,京师大小妓馆错落,从高雅正规的勾栏瓦肆,到下等人最爱去的暗.娼窑子,只怕有上百座之多。
王公贵族、文人墨客在家中蓄妓成风,时常在宴饮时唤妓.女来弹曲侑酒,左拥右抱,甚至喝醉了私底下互赠歌妓也是常有的事。
就连郭父这等做小本生意的老实人,平时亦会趁着酒兴去嫖一回妓。
当所有人都醉生梦死、臭味相投时,如梁元敬这般“举世皆醉我独醒”
的人,不仅不显得难能可贵,反而显得怪异和不合群。
郭母睁大眼睛讶异道:“竟有这样奇怪的人?”
“可不是?”
王氏终于找到同道中人,激动地拍了把大腿,又瞟了眼屋里的方向,神秘兮兮地凑近郭母,同她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