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周宗彦压抑着满腔愤恨,办公事时,他态度自觉严肃,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散漫,正经有度。
周宗彦做了个深呼吸,出了口胸腔里的郁气,没过两秒,还是控制不住骂道:“就凭佢(他)地一条粉肠,还敢揾(找)上.你,食蕉啊佢!”
贺司屿刚沐浴不久,身上只裹一件黑色睡袍,他昨夜没睡几小时,又听了一天国内外公司的财务汇报,此刻眉间轻蹙着疲乏的痕迹。
方才看过一会儿书,鼻梁还架着那副金丝眼镜。
“下月十五佢有批货,喺中环Mol三号码头拖柜。”
贺司屿两指抬起镜架,捏了捏鼻梁:“你同NB(毒.品调查科)提前部署,我嘅人会同你联络,其他你执生(其他你看着办)。”
“你同我定啦,我能搞掂。
(你放心,我能搞定)。”
周宗彦又换上了那放浪不经的调子,自信笑答。
交接完正经事,两人随意聊了几句。
结束通话前,周宗彦忽然没有头尾地说了句:“下周京市天气唔对路,你唔好留,翻嚟食酒啊。
(下周京市天气不太对劲,你不要留,回来喝酒啊。
)”
这话他说得漫不经心,但又夹杂几分正经,隐约有一层深意压在轻松的语气底下。
贺司屿眸色幽深下去。
口吻淡淡的,低声说:“知道。”
摩天大楼外的夜景似乎格外深沉,晦暝的长夜里,万家灯火远得,入目只透有模糊的光晕。
忽地,他留意到近处,有几片细细碎碎的白色,飞落下来,附到窗上。
下雪了。
手机还贴在耳畔,贺司屿眼睫向下微敛,不经意间想到什么。
接着,“叮咚”
一声门铃。
京市的雪,不知不觉,隐隐成了心照不宣的暗号,在斑驳的时间里,预兆着一种降临。
贺司屿回首望向门外,双瞳黑沉,面色依旧平静,但他有那么几秒的恍神。
门一开。
眼前是女孩子盈盈浮笑的脸。
她绑着旧照里的高马尾,耳边落着几丝可爱的括弧碎发,小小一张鹅蛋脸,下巴陷在大衣领子那一圈毛绒里。
冰清玉洁的美好模样,好似雪夜里绽现的一朵昙花。
“贺司屿!”
苏稚杳一见就用那清耳悦心的声音唤他,眸子亮得晶莹,唇边漾起更嫣然的笑意。
她再出现,贺司屿没有太过意外。
目光往下轻落,看到她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体白耳灰,毛发柔顺,奶乎乎的,眼珠子像两颗高纯度蓝宝石,温顺地窝在她怀里,茸茸的脑袋在女孩子的胳膊上搭着。
人和猫都仰着脸,望住他。
门没敞全,只开着一半。
贺司屿眼睛低垂着,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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