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所以她也最没主意,一旦没人帮她做决定就陷入了僵局,想说不敢说,想做不敢做,在能和不能、应和不应之间徘徊彷徨,想等一个人告诉她答案,可是没有人会在乱世中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只能自己摸索,艰难地做着取舍。
当她终于冲破了十几年构筑的高墙,独立地进入这个江湖时,却发现已经没有人等她了。
她的选择决定,已经成了过去式,在一个已成定局的时局中,像一颗石子沉入大海,无关痛痒。
所有的恩怨盖棺定论,所有的情仇再难割舍,生死已经刻碑,一个人的爱恨离合实在没什么用,也不再重要了。
此时此刻秦雪销才知道,合时合宜地做一个决定,切合利弊地做一个当局者,不被边缘化,是一件多么困难又多么必要的事情。
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也许有些人迫不得已知道,却再也来不及。
也许在秦琅无故身死时她就应该明白,也许在秦霜年接任家主时她就应该站出来。
也许更早,从一切还未开始,她就应该明白所有的不得已和不应当,把包袱、责任拿过来自己扛,也不至于到了今天才追悔莫及。
看不见人,守谷弟子却能听见秦雪销的痛哭,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愿上前。
秦雪销无错,但琢烟谷和清净阙中间注定在臻兰山后就隔着天堑鸿沟。
清净阙的错,她不能隔岸观火,也无法置身事外。
所有的罪孽和业障,痛苦也好,彷徨也罢,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纵然秦雪销是清净阙最清醒的人。
琢烟谷接连出事,两个弟子都不敢松懈。
待秦雪销走后,两人收敛起情绪,一心一意守着琢烟谷谷口。
然秦雪销离开不过盏茶,便有一道流光自云霭而来,两人神色一凛瞬间警惕,“谁……月公子?!”
来人虽戴面具,红衣褴褛,花纹和血色混在一起,但一眼就知是旧雪坊弟子。
和琢烟谷关系密切的,也唯有一人了。
来人下了飞剑就腿脚一软,两名弟子手忙脚乱地扶住,正待叫人,来人一把抓住一名弟子,手指痉挛用力,弟子被抓住的衣袖洇红一片。
“快……快带我进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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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折!”
“安绍你有屁快放!”
安绍怒吼:“鬼气更重了!
方才梁瞿传话那边撕了个口子,又合上了!
裂缝弥合速度加快了!”
还有句话安绍没有说出来。
王那边出意外了,又或者……王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