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也看到了,语速飞快地说,“那些泛白的肌理,估计是你当日被碎片扎进骨血里留下的疤,虽然愈合了,但创口太多太深了,到底还是留下了遗迹。”
晗色失神地伸手摸左后肩的疤,回想从此处抽出碎片时的痛感,乃至心境。
什么样的伤势需得卧床昏迷近月?
原是如此,不过是如此。
他抚着疤喃喃自语:“他想杀我……”
“对。
因为他要破情劫,他一定没有告诉你他的过往,周倚玉不仅是他的情劫,还间接催生了他的心魔。
他如今半只脚在入魔的鬼门关上,十一道雷劫就悬在头顶,一劈下来九死一生。
谁想这么被劈死呢?这不得想办法嘛,他想活下去,就得勘破情劫以便剔除心魔。”
“破劫有两条最简单的路子,一来要舍得放下所爱,要是不行,二来就直接杀了所爱,这样破得更彻底。
小草妖,你是最适合的人了。”
小松鼠立即接上话,“你昏迷的那一个月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只要你还敢看,我就帮你修复失去的记忆,那就是嚣厉一切失常行为的最终目的。”
晗色木木地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小松鼠看他入定般地魔障,赶紧转动脑筋,急切地告诉他:“阿朝被种的沉沦花,其实是为嚣厉而设的实验,你不想知道吗小草妖?”
晗色回了神,他抓过披散的长发:“阿朝和嚣厉有什么关系?”
“那沉沦花是情毒,他们想试试情毒的效果怎么样,正巧有个求而不得的虎妖,有个不论前世只看今朝的阿朝,那情毒用在阿朝身上最能看出效果了。
你看,那姑娘对虎妖最初的情愫是厌憎,一种了沉沦花,立即扭曲了人心,什么都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只知道机械麻木地爱着虎妖了。”
小松鼠看到他眼圈霎时红了,那神情和周隐悲恸时的模样极为相似,惹得他一时之间小心肝也揪疼起来:“你……你敢看卧床时的那一段记忆么?”
晗色混乱地拉回了青衫,嘴唇发着颤:“看,为什么不看……那就是我的生活,不敢又怎样,敢又怎样,我需要答案,不然我要怎么走下去……”
小松鼠听得心酸,可恻隐之心无济于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天道系统开放的部分权限,在小草妖识海里来一轮记忆回溯,让他看到当初黑蛟对他所做的业障。
晗色指尖发抖,怎么也无法将衣衫穿戴整齐,这时脑海里浮现了在洞窟里沉睡的画面,他的手一下子垂下了。
他看到自己躺在绵软的被窝里,赤露的上身缠满了绷带,嚣厉低头贴着他额头,嗓音嘶哑:“你私自出逃鸣浮山,我前去抓你。
我盛怒失却理智,你在求我,求我放过余音。”
“雨太大了,你淋了太久,你发烧了,醒来不记得出逃后发生过什么事。”
“我不是有意伤你,我已将剑收了起来。
我放过他,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便不追究……”
嚣厉在篡改他的记忆,而他任其摆弄。
再过几日,他伤势好转,嚣厉和山阳一同到了洞窟里。
山阳拿着个小匣子,几次欲言又止,眉心未展:“你真要走这一步路?”
嚣厉解开衣衫,沉静如渊:“如果你能帮我剜走周倚玉这一味毒,我就不用。”
山阳叹了长长一口气:“除非剔除你三魂中的一魂,怎么样?虽说那样一来你就是个傻子了……算了。
我就是担心,解不了周倚玉的毒,再种一味晗色的毒,万一到时你也跟中前者的毒一样,那该怎么办?”
“那就是我的命数。
左右这几年光景,”
嚣厉脱完打开了那匣子,神情漠然,“让我痛快些吧。”
晗色怔怔地观望着脑海里浮现的这一切。
他看到匣子里放着一把匕首,两个小瓶子。
他看着嚣厉取出其中一个瓶子,饮下情毒。
他再看着嚣厉取出匕首,刀锋出鞘,割开他半身的绷带,刀锋在他心口轻轻一刺……他的血便引到了嚣厉的心头,晕开成艳丽的五朵绯红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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