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魏无晏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山。
山风习习,穗带随风飘荡,女子不曾注意到黑漆漆的同心锁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行笔锋犀利的鎏金字迹:
“愿魏清晏与陶临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
薛锰目送小皇帝走下山,折返回鹊桥酒楼。
他小心翼翼推开包厢的雕花木门,瞧见摄政王摘下面具,孤身一人坐在桌旁。
男子单手撑着额头,双眸紧闭,不过从他眉宇间拧起的细纹,还是能窥出男子此刻低沉的心情。
桌上的空酒坛子东歪西倒,屋内充斥着浓烈的酒气。
能让素来滴酒不沾的摄政王闷头喝起酒来,可见小皇帝将王爷气得不轻啊。
一个弱女子假扮皇子,不仅在阿谀我诈,勾心斗角的后宫隐藏身份,最终还登上皇位受百官朝拜,说出去都叫世人觉得不可思议。
偏偏小皇帝还能揣着这个天大的秘密,整日在摄政王跟前若无其事,嬉皮笑脸,将王爷都糊弄了过去。
小皇帝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得大!
“启禀王爷,皇上下山后乘上一辆马车,朝着....朝着城门的方向驶离去了,王爷要不要卑职去将陛下带回来?”
薛锰说完话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高大的身子缩在墙角,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陶临渊指尖抵着额头,缓缓抬起长眸,露出一对结满寒霜的冷眸。
“不必了,派一队人马在陛下身后跟着。”
他的声音阴沉且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
薛锰的脊梁不由弯得更低,他不敢抬起头来,只瓮声瓮气道:“可是...朱逢秋最近动作频频,卑职但他会对陛下....”
薛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男子冷声打断。
陶临渊盯着桌案上空落落的木盒,冷冷道:“陛下涉世未深,行事却胆大妄为,是时候让她吃点苦头,好知晓世间险恶...”
“是,卑职领命。”
薛锰退出包厢。
陶临渊抬眸看向窗外山景,深邃的峡谷之间,弥漫着变化莫测的氤氲山气。
屋内酒香浓烈,可小皇帝留下的独有幽香却如氤氲缭绕的雾气,钻入他的乌发,钻入他的眉宇,钻入他的衣裳,随着他的呼吸,沁入心肺,流入血液,缠绵相依。
其实,他方才对薛锰说的话并未说尽。
小皇帝胆大妄为,一心追逐自由,是时候让她吃点苦头,好知晓世间险恶——从此心甘情愿留在他身畔。
———
深夜,距离宣州城百余里外的悦来居客栈内,魏无晏手捧温茶,透过半开的支摘窗眺望远方。
远方的宣州城只有芝麻粒大小,闪着微弱的光芒,笼罩在广阔的天幕下,险些隐藏在点点繁星之中。
可就是在如此不起眼的地方,她逍遥自在地度过了四个月。
其中大半的时光,还是与那个男子相依为伴。
也不知男子苏醒后,发现自己给他酒中加入曼陀罗粉,还从他身上拿走出城文碟不告而别离去,会不会感到愤怒?
还有,他到底是不是他?
那日在鹊桥酒楼里,魏无晏几乎笃定戴着面具的杜衡就是摄政王,可她还是决定豪赌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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