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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男子拆穿了她的身份,魏无晏神色从容,平静道:“不错,那日小女为了拍下《金宫春晓图》,特意换上男装。”
她斟酌用词,半真半假解释道:
“小女手中商铺经营不善,欠下不少银子,除了绘画,小女并无一技之长。
为了偿还债务,小女只好接下描绘秘戏图的活计,之所以扮作男子,想要在万宝阁一观周昉大师的画作获得灵感,不料却得公子赏识,小女自知无功不受禄,所以差人将《金宫春晓图》归还给公子。”
她自从来到宣州城后,一直以女子身份示人,杜公子若是有心,随便找到县城里的人打听一下便知,故而,她没有必要在此事上说谎。
魏无晏察觉到,戴着面具的杜衡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此说来,确是杜某唐突了,第一次见面,就送给卫姑娘一份不合时宜的礼物。”
魏无晏笑了笑,心想杜公子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有着君子品行。
“女子家自立门户赚钱不易,希望杜公子为小女保守秘密。”
男子点点头,面具遮挡了他大部分的容颜,只有露出的一对俊美双眸,流露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抬手斟上一盏茶,修长手指抵着天青釉茶盏杯壁,缓缓推向魏无晏。
“唐愈让我代他收下画册,检查画中内容,卫姑娘既然来了,不妨稍坐片刻。”
魏无晏想了想,觉得杜公子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画册不像诗书一样能够拓印,保证内容工笔一致,唐愈公子花费一千两银子定下画册,自然不希得到敷衍的画作。
魏无晏只好坐在石凳上,静静等待杜公子检查完画册。
榕树下的青玉石桌和石凳是为了对弈打造,雅致又小巧。
魏无晏落座后,与对面的男子只有一臂的距离。
她瞧见杜公子将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册拿出来。
男子手掌纤长有度,如极品美玉精雕细琢,此刻单手执着画册,修长手指松松扣着书脊,另一只手缓缓翻过一页,又一页。
面具下的俊眸清隽,目光专注,好似真在一丝不苟地检查画中内容。
杜府管事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石椅上二人的身影被日光拉得老长,彼此重叠在一起。
周围的空气仿若凝滞,就连热烈的蝉鸣声都被屏蔽在二人周身之外。
纸张哗啦作响,通过男子翻动的页数,想来正凝视着画册最春意盎然的那几张。
魏无晏垂眸盯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不好意思去看对面的杜公子,即便男子戴着面具,根本窥探不见他的神情。
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窘迫过,那怕自己曾被摄政王强迫着和他一起观赏床榻上雕刻得香艳露骨的秘戏图,那时她还可以摄政王专断独行,逼迫她就范为由来为自己开脱。
可现如今,对面男子手中翻阅的秘戏图确是她亲手所绘。
杜公子心里会这么想她?
放浪形骸,龌龊下流,还是...恬不知耻?
魏无晏心中哀嚎,老天爷啊,还能有比二人现下处境更窘迫的事吗?
事实证明,还真能有!
老天爷似是听到了魏无晏的心声,只见对面男子放下画册,手指着画册上缠绵悱恻的男女,淡淡道:
“此处有些不妥,在前一页,画中女子身着的小衣是石榴红,到了这页,搭在女子腿上的小衣变成了烟霞紫。”
“哦,是吗?”
魏无晏放下手中茶盏,脸上故作云淡风轻,倾斜身子去看男子指出的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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