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拒绝呢?”
她用一种很低的视角看过去,看到宋辞的直筒裤垂下去,“那天的花,明明知道要扔掉还收下;那这人你喜欢吗?不喜欢为什么接受他的照顾呢?如果喜欢就——”
就什么?
她闭嘴了,她就知道自己说不来这些,她的视线收回来,眼镜掀上去揉着自己的眼眶。
她说不来,但她知道宋辞肯定懂了。
许许多多的疑问中最醒目的一个,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拒绝呢?
宋辞也看自己的腿,直筒裤的褶皱很整齐,笔直地伸进黑暗里。
“这样说可能好听一点——”
她顿住了,然后收起嘴角的笑容,然后又笑,“但你能懂吧,我是个不能缺少爱意的人。”
陈若安立刻想要再说什么,宋辞捂住她的嘴,虚晃着,指尖触碰脸颊。
她缓缓开口了:“生活里总是出现的、陪伴的、惊喜的,小心地送花和小心地靠近,我喜欢无时无刻被这些包围。
和我的观众们的爱不一样,我不能没有这样的爱意。”
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在笑,她看着陈若安的眸子逐渐从暴雨变成深潭。
她垂下手来,望进那一汪潭水里去:“所以你懂了吧。”
陈若安不说话,她痛恨自己的表达能力,气势汹汹地来,被早就准备好的凉水泼灭了。
但宋辞的话她听明白了,陪伴和无时无刻的爱意,她给不了的。
即使真的在宋辞说出口的时候看到这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她也没能在那一刻说可以,冲动有时候也是需要底气的。
她凭什么可以?凭无以名状的牵绊还是披星戴月的工作?
别闹了,能接她回家都是机缘巧合。
陈若安久久没有回应,宋辞转过头去,默默地降下窗户来,凉风习习,好像终于让车内的时间流动起来,她支着下巴看窗外。
“走吧,”
她说,“好久没回家了。”
深夜,宋辞累得沉睡过去之后,陈若安从她身边爬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窝进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她把宋辞在车上说的话写下来,跟着记忆好几次坐回去,坐回驾驶座,被宋辞捂上嘴。
疑惑被排开之后反而变成一团乱麻,宋辞的眼里有粉丝的爱,有追求者的爱,那她算什么呢?
宋辞把她摆在什么位置?
她觉得自己想不通的东西宋辞也一定没想明白,甚至没想过。
对,在一闪而过的期待暴露无遗,宋辞像个根本没带筹码却期待胜利的赌徒:一直逃,不去想深含的可能性,期待却隐隐作祟。
如果她是一个未完的进程,宋辞就是一直卡在就绪状态。
她真的不善揣摩人心,却翻来覆去地强迫自己走进去。
表现出的和猜测的吻合,她想这一定是正确答案。
你那么相信那些人的爱,为什么不肯停下来看看我呢?你看看我在忙碌的缝隙中想什么,看看我的慌乱、我的愉悦,看看我的在乎并不是逢场作戏。
你那么相信那些人,也应该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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