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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向来不会用最恶的观念揣测我和杨辰之间的恩怨,我以为这就是间歇性的小打小闹……毕竟,没有谁在成长的过程中没能碰到几个讨厌的人。
暑假很快过去,开学第一课就是军训,我无暇再多思考暑假里的事情,拖着行李箱就坐上学校的大巴车,那大巴车一路向北去,穿过城市的水泥丛林,路边的风景开始变化:房屋越来越矮、灌木越来越多。
公路变得不平滑,时不时会有碍事的石子被轮胎崩开。
军训基地在很偏远的郊区,车程大概要两个小时,因为起得太早,我在大巴上昏昏欲睡,顾柏川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肩膀送到我的脑袋旁边。
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我还没睡着,但是我没好意思直接靠着他的肩膀,假装成睡着的样子,脑袋一点一点,最后落定在他的肩膀上。
蒙眬之间,我觉得世道有些不公,比如前座的纪从云早已和冯盼盼肩膀抵着肩膀睡了,而作为两个男生,似乎我们稍微亲密一些的动作都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现在应该也没有人会看吧。
我这样想着,沉沉陷入梦乡。
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军训基地,远处是葱郁的山,而近处都是沙地,满眼的黄色尘土。
带我们班的教官是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他看上去跟阿鹏哥有着非常相似的气质,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种韧性,那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们身上少见的东西。
军训第一天,行李还没有放进宿舍,我们就迎来了下马威。
几百个学生在操练场上列队站着,火辣的太阳烘烤整个大地,苍蝇和蚊子绕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却被要求不能动,手指打平、紧贴裤缝、收腹挺胸、立直腰板,足足二十分钟过去,这才放我们上楼。
男女生分开住宿,至于宿舍的分配,那倒是有一些自主选择的权利。
我毫不犹豫站在顾柏川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然后拖着他一起上楼。
刚才那次下马威搞得学生之间戾气都很大,而二十人一间的简陋宿舍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界,于是,还没等军训正式开始,我们所在的寝室里已经有人闹起了事。
挑事的是个高壮的男生,理着寸头,额头上有一道疤痕,不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所以我并不认识,只听见旁边的人喊他“疤哥”
。
而跟他起冲突的那个人,我确实认识,袁小方。
说起来,我和袁小方也挺有缘分,从小学的时候他作为学委被指给我做同桌,到后面初中分班,他一直都和我离得不算远,虽然这个戴圆眼镜的书呆子性格过于安静,实在跟我玩不到一起去,但是我们之间总归有些交情——小时候我还经常闹他,追在他后面喊“小方姑娘”
。
于是,当我看见疤哥推搡袁小方的时候,放下行李,就越过一条过道走到他们那里,挡在袁小方面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他妈凭什么好好说,我说,让他给我滚上铺去。”
疤哥音量很大,气势很冲,唾沫星子横飞,让我感到非常不爽,我拧起眉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转头问袁小方怎么回事。
袁小方这书呆子认死理,他说:“教官说,按照进门的先后顺序选床位,我选了这张,你可以去别处。”
下铺是个抢手货,这会都已经被瓜分完了,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头还真就是袁小方身材最娇小,看上去最好欺负。
我乐了:“听见没,你自己没抢到你赖谁,该去哪去哪。”
疤哥音量再次拔高:“他他妈那么点身量不更应该睡上铺吗?合理分配,合理分配你他妈懂吗?难不成你要让我去上铺,我他妈能把床摇散了。”
一段话里带了三个“他妈”
,我们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全寝室的注意。
其中有一个站在疤哥旁边的男生开口拉偏架:“哎,你这个小四眼别那么倔,上下铺有什么区别,不就是睡觉吗?”
袁小方再次开口:“对啊,上下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他不能睡上铺?”
“你他妈的好赖话听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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