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高涨的情绪持续到了半夜,秦筝忽然吐得翻江倒海,惊动了众人,巴掌大的小脸都发青了,她二话不说掏出木剑整个人挂了上去。
沐春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蔫巴巴的小道姑,“小剑仙是我平生所见第一个在雪松长船上晕船的人。”
雪松长船那么大,那么沉,吃水很稳,一般的波浪根本掀不动它,走在甲板上就跟走在陆地上没有区别,怎么会晕船呢?
秦筝的脸都皱成苦瓜了,闭着眼就着司空千落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热水,淡了淡满嘴的酸味儿,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白天都好好的没事,晚上一躺下来就感觉自己跟着这船一荡一荡的,把她人都荡傻了。
小道姑哼哼唧唧地抱着悬空的木剑,大有接下去的日子就这么挂在上面不下来的意思,萧瑟揉了揉眉,他还真没考虑到秦筝会晕船这种事。
他们这一去来回不知道要几个月,怎么办?
沐家是北离最大的药材商,沐春风也会一点医术,取来药箱给秦筝扎了几针,又配了点冰片和薄荷给她提神。
萧瑟留了下来,看着面前忽前忽后的一人一剑,这要御着剑跟船飞一晚上她还睡不睡了,“阿筝,下来。”
“不要,晕。”
不得已,他声音软了软,“乖,来我这。”
小道姑翻身一迈,坐到他腿上,双手一抱就像刚刚抱着剑那样把人抱住了,埋头在他肩上的毛领里蹭了蹭,“你不许晃。”
整个人都黏上来了,娇娇软软地贴在他胸口,萧瑟轻吸了口气,暗骂一声造孽。
秦筝一连几天不是黏着剑就是黏着人,四尺长剑载着五尺娇儿,大大咧咧地翘着腿躺在上面不肯下来。
沐春风可算领略了一番什么叫御剑随心,他有心想学,可秦筝却说得拜入纯阳宫才能学,她话音没落,面前的人立刻扑通一声跪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秦筝心里一惊从木剑上摔了下去,刚想翻个身就见后头来了人,索性双腿一并等着人接。
萧瑟好气又好笑地搂住了半空落下的小丫头,他把人一放搁在身前,“沐兄要做道士?”
“只要能学到这么仙气的剑,道士就道士。”
沐春风答得干脆,他身后始终跟着他的中年掌柜却重重地咳了几声,他全当没听见。
“可我年纪这么小,怎么当你师父?”
秦筝疑惑地问。
沐春风拱了拱,满眼热切,“三人行必有我师,师父不分年龄大小,小剑仙一手剑法足以跻身当世高手,当得起这声师父的。”
“可是你已经……这个岁数了,道门练气的功夫大多是从孩童时期就开始练的,你……”
秦筝蹙了蹙眉,觉得这样说不太对,放眼望去别的不说,自家师祖好像也是几十岁了才开始修道。
于是她又道:“我们纯阳宫修道修剑皆是在修心,你若心思不纯净,就算学了御剑术也会半路掉下来的。”
说着,她看了看沐春风,好像……心挺纯的,和坏东西一比,这沐家三子是真的纯,雷无桀长到这个岁数说不定也是这样子的。
他的剑浩瀚如海,心胸必然广阔,是富家公子里极为少见的。
“恳请小剑仙收我为徒!”
是缘分吧。
秦筝轻轻呼了一口气,“我道法不精,只能教你剑法,你若不嫌弃,我就教你。”
沐春风大喜,连忙唤人奉茶,唐莲、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听到动静全都过来了,萧瑟往旁边退了两步,懒懒地靠在一边。
小东西居然肯收徒弟,收的这个徒弟,有点东西。
“师父,请喝茶!”
秦筝接过那杯茶,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想了想,想起当年自己拜师的时候师尊说过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段话到现在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御剑绝云气,悟道负青天。
我纯阳宫以道法入武学,以清修塑心性。
修武先修心,方成纯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