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信本就一日都未曾用膳,此时又失了血,头晕脑胀嘴唇发白,但还是温柔地回着话,“好,我一会儿都跟你讲明白。”
太医这几日几乎成了冠荆阁的常客,一天需要来上个两三次,几乎驾轻就熟起来,一次比一次快地拎着药箱跑进来。
纪太医本以为是皇后娘娘晕了过去,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却见皇后正好好地站在门口,便赶紧慢下来,同皇后见礼。
徐绾嫣摆摆手,“快进去吧,瞧瞧皇上。”
纪太医点了点头,喘着粗气,连胡子都被风吹得七扭八歪。
徐绾嫣只穿了件薄衣,站在院中吹着凉风,楚怀信怀抱中的那丝热气一点一点地被风吹散,指尖微凉。
她慢慢蹲下,又一点点挪去一个避风的地方。
“娘娘?”
十五刚从外面回来,纪太医跑得太快,她属实没跟上。
徐绾嫣抬头,见她披着大氅,便叫她也一起蹲下。
十五不明就里,但还是蹲下了,又被徐绾嫣指挥着挪了几步,最后云里雾里的蹲在徐绾嫣前头,她才发现自己蹲的这处,恰好能把最后一点能吹到娘娘的微风给挡住。
十五:“……娘娘您怎么了?”
徐绾嫣抓着她的大氅边缘,小声哭喊,“完蛋了十五,楚怀信是不是给我下什么蛊了……他这么对我,我怎么还这么喜欢他啊呜呜呜……”
十五瞬时就明白过来,娘娘又同皇上吵架了。
这太医给谁叫的?
“皇上怎么了?”
十五费力地扭着脖子,想看一眼她家娘娘,却只看见了个缩在自己大氅后面的发旋。
徐绾嫣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他怕我晕血,我也怕我晕血,就出来了。”
“晕血?!
怎么都见了血了?”
十五这回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把徐绾嫣裹在她的大氅里。
半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娘娘你玩闹归玩闹,也不能让皇上都见了血呀……”
徐绾嫣像小猫一样被她裹住,“不是我弄的,我还要问问他,怎么受伤都不告诉我!”
她这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楚怀信真是天底下最会惹人生气的人了,她干嘛要心软地关心他!
她们主仆俩就这么蹲在院中,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偶尔风吹过梅花枝儿,还会吓徐绾嫣一跳。
硬是谁也没想起来站起身子,走到五步远的屋子里去避避风。
太医手脚麻利得很,几乎只半刻钟,便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了。
这半刻钟里,徐绾嫣说了无数句楚怀信的坏话,说了好几遍自己再也不和楚怀信做好朋友了。
十五低头:“娘娘您本来和皇上就不是朋友。”
“呜呜呜……”
十五:“……”
算了吧,娘娘在有关皇上的问题上,向来如此幼稚。
殿内的门被推开,纪太医从中走出,他已五十岁有余,在如此黑的夜里,眼神倒是不大好。
寻了一圈也没寻到皇后娘娘,便对着院内的红梅枝行了个礼,“娘娘,臣告退了。”
说完这极有礼数的一句话后,纪太医便拎着医箱走出了冠荆阁。
徐绾嫣挂着两包眼泪,目送着纪太医出了门,才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