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绾嫣含着果仁,像是冬日里在树上跑来跑去的松鼠,“那我们是不是得早点回去了?”
楚怀信点头:“最多……半月。”
说是微服私巡,却哪里也没显出这个“微”
字,马车前头坠着的龙旗,扔路上能拦两条街的打头马车,队头到了知府家队尾恨不得还在二里地以外,便是路上乞讨的盲人都知道,是京城那位来巡访敲打人心了。
有些胆子不大的官员生怕牵扯到自己,这几日已经把成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
至于剩下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甚至想让楚国改朝换代的心大官员,正是楚怀信这次来要处理的对象。
徐绾嫣对于他要做的事不太了解,却也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的,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她的夫君……好像有点憋不住事儿。
当然,是在她面前。
苏州现如今已是温暖得很,知府家中栽了许多的花,黄黄红红的聚在一起煞是好看,又因为堆积在一起,挤挤挨挨的几乎快要排不开,看起来这倒是个风水宝地,连许多娇贵的花儿都挤在一起开得灿烂。
徐绾嫣被人扶着下了马车,秀气的眉毛微挑,浅浅打量了一下四周。
她虽爱梅,然而对其他的花也有些了解,她这么打眼一瞧,就瞥见种在一块的丁香和铃兰。
这两种花挤在一起,开得极为快活。
知府名叫李庆,长得很像是苏州该有的官员样子,个子不高,大抵和徐绾嫣差不多,至于身量,很是乐观,能放下两个徐绾嫣。
他身后站着两位美娇娘,俱是水仙花儿一样的美人,柔柔弱弱的站在春风里,额前刘海微微被吹动,水眸含笑。
马车进门,他们领着府中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楚怀信下马车,停了片刻才叫了起。
李知府两撇小胡子随着他说话而动着,眼里偶尔闪过精光,“皇上大驾,恕微臣未能远迎。”
苏清如站在楚怀信斜后方,一身紫色华服,腰中扎着云纹腰带,若是换了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哪位王爷。
他微微上前一步,站在楚怀信旁边,“皇上体恤知府辛苦,特意免了城外见礼,李知府可是未得到消息?”
李知府闻听此言面色一尬,手还作着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也走出一人,精瘦的样子,一身长衫像是学堂先生,好似比苏清如还要呆板几分。
“府中自然是得了消息的,皇上和娘娘想来也累了,不如入府尽快休息吧。”
苏清如瞥他一眼,丹凤眼带着凌厉扫过去,“皇上面前,大人竟如此不讲礼数吗?”
他这话可以说是怼的毫无源头,仿佛今日他来了这儿便只是为了挑这苏州城中人的错一般。
那精瘦大人将满腔的情绪咽了下去,抬头瞧了眼皇上,却见皇上只是好整以暇地抬着头,目光好似随着皇后娘娘,不知看向了哪盆花。
那位大人穿的这样尊贵,又抢在皇上面前言语,想来也是得了皇上授意的。
于是他只好重又跪下,“微臣宋飞白,请皇上皇后安。”
皇上含着笑,虚虚扶了他一下,“宋大人不必多礼,带路吧。”
宋飞白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他今年年岁不低,然而这跪礼却行的实在。
李知府也跟着应和,“是啊是啊,微臣给皇上带路。”
苏清如又是一记目光甩了过去,吓得李知府赶忙擦着额头上浸出的冷汗。
苏清如这一路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几乎是两位大人说一句什么,他就回怼一句什么,总是能撅出话里的漏洞,往曲解意义那边引,好似人家一句普通的话说出来,他下一瞬就跳出来大喊,“皇上,他不敬,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