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徐绾嫣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徐绾嫣坐在榻上,寻了本书看,当时爹爹令人厌烦得很,将她那些话本子都收缴上去了,她只得几日间才买一本新的,塞到床榻最里头。
时间长了,她也忘了那里面还有这些老套却依然好看的书,乍然摸出来还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她这房间定然是有人定期打扫,整理床铺的,想来爹爹也知道了这些书的存在,更何况刚才娘亲说她已经加人了,那便更不用怕了,正好正大光明地将这书翻出来再读上一遍。
然而听见这声叩门,她还是下意识地把书藏在了身后。
谁会叩门呢?
她喊了这一声后,门外缓缓进来一人,她本以为会是哪个不清楚规矩的的新入府的侍女,没想到是个男人。
隔着屏风看不大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剪影,然而从这剪影便能瞧出这是个风姿卓越的男人,头发束得很高,人似乎都快比屏风高了,从屏风顶侧还能隐隐看见他的一丝额头。
那人继续往前走着,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徐绾嫣第一眼看见他便愣住了,这人长得很面善,有种熟悉感,然而仔细想想却又像是在哪里都没见过。
这人一身衣服看起来很是华贵,颜色这样沉闷,让人看了觉得很是压抑,她不大喜欢这样的打扮,素来觉得艳丽多彩才是最好看的,让人望之便能心情愉悦。
他胳膊好似受了伤,缠了好厚一圈的细布,又被他扯松,垮垮地挂在那儿,非但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受过伤之后的疲累脆弱感,人又随性,看起来有种让人不讨厌的吊儿郎当公子哥的感觉。
他手指很长,又细,但是也很有力量感,捏着药碗的指尖微微用力泛白,骨节有些红像是徐绾嫣最喜爱的色彩之一苏芳。
徐绾嫣又重新看向他的脸。
他长得很好看,极其符合徐绾嫣心中对于男人的幻想。
好看到连穿这样沉闷的颜色也能被徐绾嫣接受。
这人棱角分明,又有着年轻男人的顿感,然而这顿感又不似孩童少年的稚气。
徐绾嫣曾经研究过许多人的长相,只觉他这样的样貌最是合心。
硬朗却不过分,眼角细看下来还有些圆,看起来便是很讲义气的人的样貌,眼睛微眯时眼型又很是尖厉,让人忽视他圆润的眼角,王侯公爵的气质悄然显身,徐绾嫣甚至觉得……更像是居高临下又将所有黑暗藏起来的帝王。
徐绾嫣探头,即使是这样好看的男人也得新生警惕,“你是何人?”
楚怀信端着药碗,脊背微微弯着,虽是知道嫣儿忘了自己,然而真真切切听到这一句话心中还是酸涩得很。
“哦……我是、我是府中的小厮,来给娘娘送药的。”
他嘴唇紧张地抿了一下,说出这句话来。
徐绾嫣嘴角略略勾起,眼眸中好似含着水一般望向他,声音也含着笑,隐约有些逗弄人的意思,“怎的从前没见过你?为何不是侍女来给我送药,反而派了你来?”
她瞧着楚怀信已经尽量装作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然而独属于他骨子里的那个劲儿却依然盖不住。
他努力地扮演好一个小厮的样子,道:“送药的姐姐正好有事,我就帮她送进来了。”
徐绾嫣眼里笑意愈发深,只是沉浸在扮演中的楚怀信没有瞧见。
姐姐……
是了,在府中伺候的年头长些,便都已经将将二十五岁了,他合该叫人家一句姐姐的。
徐绾嫣又想,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叫姐姐呢,如此可爱如此有趣。
于是她往后靠了靠,扬扬下巴,“把药端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