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夫人一时无言,儿子应当是极喜欢宁氏的呀?
两家虽未定亲,但也只差走个行式了。
要不是因为守父孝,宁氏已经进门,可若宁氏真进了门,裴家有这门姻亲,只怕又要再脱一层皮。
裴三夫人心中,虽则叹息宁家的命运,但也还暗自庆幸。
幸好,幸好没定亲,要不然裴家又要背负个背信弃义的恶名。
“陈妈妈,夜深了,扶母亲回去歇息。”
裴观起身躬送,“明日我再给祖母母亲请安。”
宅中人惶惶多日,慢慢又都按着原来的轨迹过日子。
裴三夫人走在廊下,陈妈妈扶着她胳膊,她走几步又回头望一眼儿子,就见儿子还立在门边,低头不知思索什么。
“他,他原先并不喜欢宁氏么?”
她还以为给儿子挑了个称心合意的妻子呢。
陈妈妈是裴三夫人的陪嫁丫鬟,打小看着裴观长大的,一样心头纳罕:“观哥儿定是怕你伤心,明日把松烟叫来问问。”
裴观见母亲转过廊角,这才回房:“松烟,磨墨。”
松烟也不敢问怎么这么晚还要读书作文章,铺好纸磨好墨,立在一边侍候。
“出去,把门关上。”
“是。”
松烟头都不敢抬,退出去紧紧掩上门。
裴观抽出一支狼豪细笔,将他能想起来的,都细细写在纸上。
灯罩中蜡烛换了又换,到天色既白方才停笔,拿起来粗扫一遍,又提起笔来,在林氏的姓名旁边,写下一行小字。
“年二十三,北堂春去。”
第4章论婚
明日要起大早去佛寺给娘点灯,阿宝却还不睏。
库房的东西还没点完,她屋子里已经多了许多漂亮玩意儿,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
红姨还说大姑娘该打扮了,让燕草给她收拾出许多首饰穿戴,阿宝打小就穿了耳朵眼的,也只有一对儿金丁香两只小银簪。
这会儿手里拎着个金葫芦吐舌头:“这么重的东西,吊在耳朵上?”
那还不疼死啦!
燕草笑了:“这是节里才戴的,平日用不上。”
阿宝把金葫芦摆回去,又抓一只草虫儿簪子玩。
用金子打的螳螂捕蝉,眼睛翅膀还嵌着宝石,在灯下摆弄,活灵活现,真有意思。
爹还许她明日点完灯到城中逛逛,不过得让阿兄跟着。
“外头时不时就要过兵,你哥跟着方便些。”
阿宝才不怕呢,过兵有什么好怕,崇州人哪有见了兵还怕的。
因明日要出门,夜里燕草下了大功夫,先用蔷薇油把阿宝的头发搓软,再用花露浸泡,最后一面在熏笼上晾头发,一面用篦子把头发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