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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燐叹了一口气,他的确猜对了:这玩意虽是跟着匪徒来凑热闹的,但是见着云雀头发上的九钱之后,是真心实意地想跟她玩命!
他终于推开了那层看不见的刀鞘,残雪垂枝刀身像是掺了水的松烟墨,颜色陡然淡了一些,刀锋上渐变着显出浅浅的灰色来。
薄燐和秦广王的身形猝然模糊了一下,接着都不见了踪影;空气中的灵子膨胀着析出,磅礴的炼炁暴拥疾卷而来!
轰!
!
!
残雪垂枝狠狠地对撼上了秦广王的春秋大刀,冷铁相撞刮擦出一瀑灿烁的星花火粒;薄燐的身形毫无征兆地矮了下去,滑身让过了扫卷而来的春秋大刀,自下而上挑起的刀锋破开了秦广王的脊椎——后者回身甩过春秋大刀,把薄燐横扫了出去!
肉体凡胎若是挨了残雪垂枝那一下,肯定没命打出接下来的横扫——秦广王的身后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豁口,露出衣裳里包裹住的木头身体和里面精密铰合的机关零件。
这就是傀儡最大的优势,它永远维持着偃师给它设定的峰值状态,不惧、不痛、不倦,生来的意义便是收割性命。
秦广王一击得手后并没有停滞,靠旗在狂风里猎猎翻卷,整个人缀着薄燐追魂夺命而来!
薄燐抽身飞退,同时右手再次抚上残雪垂枝——他再一次做了出鞘的动作,这一次的残雪垂枝渐变成更浅的灰黑,刀锋呈出一线冷冷的白来!
残雪垂枝陡然快了几倍,翻卷的刀光如同疾风骤雨,正面撼上去势无匹的春秋大刀!
薄燐在明锐焊烈的刀光里切进了秦广王的近身距离,残雪垂枝在凌空划出一弧最烈的白虹,平平地削开了秦广王木质的胸腑!
云雀扭头问鹤阿爹:“薄燐开鞘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是风卷尘息刀的毛病。”
鹤阿爹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况,“雪老城的刀法太狂放霸道了,极寒的灵息容易反噬方师自身炁府,所以风卷尘息刀的传人死得很快。
薄燐应该是把自己的实力分成几段,一段一段地封起来,不够用了再开,用完了再封回去——不然他活不到这个年纪。”
“他很不爽,看出来没?”
鹤阿爹看了女孩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打得那么凶……红云仙人刚刚差点杀了你,薄燐是真动怒了。”
云雀小声道:“可红云仙人只想跟我一较高下……”
“你是没见过当年薄燐怎么护着明百灵。”
鹤阿爹叹了口气,“你现在经验不足,对上老油条红云吉凶难测,薄燐这方面胆小的很,肯定不敢让你去冒这个险。”
云雀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说。
大概都是匠人的缘故,她倒是能理解红云仙人的心情,那种怀才不遇、囿于出身、无人认可的愤怒——他既然能做出十殿阎罗之一来,怎么说也得是个十钱了吧?
红云虽然被斩双臂,但偃师的体质与常人有别,他是可以逃的;魑魅魍魉辅以阴阳两仪元磁轮,加上烟罗镇本就是红云的地界,薄燐他们也不可能去追。
云雀遥遥地看着站在原地的红云,男人清癯的身形包裹在升腾的诡蓝色炼炁里,像是在肆虐的风雪里伫立的朱砂梅花。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烧杀抢掠一样不落,但是却不是随手斩了作数的腌臜小人。
——你既然要争一争,那我奉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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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燐:“……”
我,草。
他以前确实斩过傀儡,但是与秦广王相比真算不得什么入流的货色:秦广王被平平斩开的身体在空中静了一瞬,平滑的断裂面骤然生出无数诡蓝色的线,整个人锵然合拢,春秋大刀又扫成了一尾穿心的狂龙!
薄燐终于明白了“十殿阎罗”
跟凡常傀儡的不同:它不仅是不用偃师以丝线操控,身手反应皆是绝佳,身体也是以偃师本人的炼炁构成,只要施术的偃师不死,秦广王就算碎成一地的零件也能自行重组!
薄燐扭头就向红云掠来——
——云雀突然伸出手去,直接把路过的薄燐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