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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悍将的人生,就是如此凄惶的闹剧。
“你向我说这些,”
悍将垂下寒冷的眼神,“是要向我求饶?”
“不。”
老人笑了笑,笑容里有千灾万劫的从容:
“人带着恨意死去,是很可怜的。”
……别再恨烟罗,别再恨这个多灾多难的小镇抛弃了你啦。
悍将猝然一惊,全身汗毛陡然炸起:“老东西你——”
“我是这个小镇的主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除了平时说点漂亮话,也没为镇上百姓做过什么。”
老人一看脚下,引线已经燃至尽头,沉沉地一声叹息:
“……我真是个狗官啊。”
埋藏在小院里的黑火药倏然爆炸,灭世的炫光吞天沃日,暴烈的气旋飚溅四射,荡卷开洪钟般的巨响!
噬人的高温瞬间将老人燃成骷髅,但是在生死相隔的瞬间,悍将还是看见老人露出了慈祥又悲悯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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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芜恍惚地想起了,她和张今白初见的那一天。
她是张家旁支的子孙,而今白是嫡系的长子,少年骄傲耀眼得像是太阳,毫不吝啬地与旁人分享他的热情和善良。
她当时与内院的女眷们趁着春风放纸鸢,纸鸢好巧不巧地卡在了树上。
没等丫鬟把家奴叫来捡,冒着浅绿的枝杈上探出一只手来,把纸鸢扔了下去。
当时地上的伶芜抬头上望,少年低头下瞰,和煦的春风从他们之间吹拂而过。
张绪风流今白首。
少年襟度难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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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张绪风流今白首。
少年襟度难如旧。”
——出自方千里《蝶恋花》
第27章、第四日?天道令(上)
轰——!
惊雷在墨黑色的云浪里迸溅开明锐的枝杈,滚滚的云海卷绞成湍急的涡流,向着陆梨衿的小楼咄咄逼来。
明明时值白日,方圆百里却恍若子夜,四季雪浸没在突如其来的昏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