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
薄燐抬头望向漆黑的穹隆,声音低沉又正肃,“你还能动吗?”
白潇辞压低了眉宇:“尚可。”
“待会儿你带上云雀,”
薄燐散落的发丝飞舞在躁动不安的流风里,漆黑的布条从他苍白的指间娓娓地流泻,随着男人手腕的振动化为一泓凛凛的刀锋,“直接跑,别回头。”
白潇辞不悦地蹙起眉毛来:“我为何要帮你?”
“凭你追杀了我这么多年……”
薄燐眼风一扫白潇辞,慵懒的嗓声里分明带笑:
“——我却一直活着。”
.
.
“客人是嫌我小楼寒碜,”
陆梨衿扬声开腔,小院里好似撒下了一把泠泠的寒玉,“不肯露面么?”
薄燐吃了一惊。
他在陆梨衿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强劲的灵息波动,女孩的气息早已和四季雪的梨树融为了一体;加之女孩的身体又是小小的一只,雪白色的裙裳总是显得过分宽大,而本人的性格又二百五得高潮迭起,很难不让人把她归结为“弱质女流”
——
但是当她提起全身的灵息时,冲天的炼炁飞掠起她的衣摆和长发,气流裹挟着飞零的梨雪哗啦啦地被她吸引而去,一处雪白色的涡眼以她为中心飞旋开来,天地的重心轻而易举地转移到了陆梨衿高高的木屐下。
陆梨衿冷冷地撩起眼皮,细小的电流从她睫羽间一掠而逝:
“嗯?”
哗!
小楼上空的墨色云海陡然绽开一处巨大的豁口,明灿的天光倾泻而下,整个小楼都浸泡在了耀眼生花的金色里。
“草,”
陆梨衿听见薄燐笑了一声,——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排面》。”
.
.
耀金色的天光勾勒出两道人影: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哭一笑,一黑一白。
“……不是吧,”
薄燐笑了一声,“我师弟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居然请得动‘晨钟暮鼓’?”
矮胖的老人仿佛一尊笑面弥勒,身穿漆黑的官袍,乍一看还以为阎王爷刚下朝:老人手上提着一口平平无奇的铜钟,是为“晨钟老人”
。
高瘦的老人则是一脸哭相,仿佛是受了八辈子的委屈,连皱纹都是苦大仇深的哭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