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阿爹确实一直蹲在她思维的盲区里。
关于鹤阿爹的身份,薄燐一直讳莫如深,也不知道是哪一尊隐世不出的巨擘大能,把自己的神魂放在了一具鸟壳子里;这种年高、力强、渊博、广闻的高手,敌人既然有本事把它掉包,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所有人呢?
但鹤阿爹在饭堂上的表现,彻底勾起了小陆大夫的疑心。
鹤阿爹表现得有问题么?自然没有。
但是问题就恰恰在于,鹤阿爹没问题。
——鹤阿爹作为队伍里最年长的人,居然不参与关于两个云雀的处置,甚至连明确的态度都不表示?
鹤阿爹平时嘚嘚叭叭的,性格明朗而直率,可不像是碰见大事就把自己晾一边的安生老年人。
“你既然觉得我有问题,”
“鹤阿爹”
的声音陡然换了个调门,尖细、嘶哑、冒着盈盈的鬼气,“为什么还愿意跟我去停尸房?”
“因为,——‘凡事有目的’。”
千万道冰剑眩出耀眼欲盲的雪白流光,陆梨衿仿佛站在漫天飞霜之下,眉眼古意秀艳,气势儒雅端方:
“你特地撞上我,又特地把我带来这个地方……到底想做什么?”
“你装成鹤阿爹的模样,本尊又去了哪里?说一千道一万,你之所以如此,还是在忌讳我们合力出手,不愿意与我们正面交锋——毕竟破军一剑,已经让你害怕了。”
“重点是……”
陆梨衿顿了一顿,对上了“鹤阿爹”
的目光:
“你满身都是破绽,好像在期待我当众揭穿你的面目一样,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嘻嘻嘻……嘻嘻嘻嘻!”
清脆纤细的孩提笑声陡然提高了调门,像是什么尖而利的刀锋,生生剖开了人的神魂!
小陆大夫的修为跟闻征不是一个段数,耳里当场见了红。
“鹤”
阿爹的身体像是一层软而粘的皮囊,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正从里面钻了出来;这团活物在月色下逐渐舒展自己的骨骼,——居然是个男孩的清瘦身形。
猜对了。
“第一个问题,”
金钩人一抹脸上粘稠的液体,露出男孩秀丽的面貌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我也是刚刚确定的。”
陆梨衿伸出手去,一敲悬浮在身旁的冰剑,清清脆脆的一声响:“我攻击你时,你下意识地调起了自己的灵息。
当日在沁园春一战,你虽然被闻战一剑捅了喉咙,但是尸身上的炼炁未散,稍微回忆一下,还是能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