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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伶芜惊喜地回过头去,身后的窗户开了条缝,扔出了半个硬馒头,落在了伶芜脏兮兮的绣鞋鞋跟上。
砰!
窗户重新叩进窗棂,大雨继续下得狼狈又森冷,白茫茫的人世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冢,里面住着还没入土的死尸。
今白。
少年听见伶芜轻轻说,我们走吧。
就算是死了,至少在阎王簿上,两个人的名姓是连在一起的。
张今白冷着面色沉默了片刻,最后撩起前襟,跪在了扔出馒头那一家的门前。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抵都像生铁一样骄傲得又冷又硬;张今白是全族上下唯一一个参透《通天箓》残卷的后生,他是张家最后一个男人,皮影张的骄傲与荣光都生长在他的骨骼里。
——但把尊严和伶芜的性命放在同一天秤上权衡时,尊严又值几分钱?
他不过是个无用的男人,剩下的、能拿出来的、拿得出手的,不就是一把卷刃刀、一副硬骨头?
他能怎么办?
……他只有跪下、磕头、乞求。
.
.
今白?
悍将看清楚了伶芜的口型,整个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你叫我……你叫我什么?
砰!
悍将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震骇的一点——他走神了,而高手的对决只需一瞬便可决出生死,苏锦萝暗银色的长枪已然刺入了悍将的后心,从他的胸口探出一道凛凛的刃尖来。
伶芜错愕地看着悍将,苏锦萝一枪卷绞出一个狠厉的弧度,泣血的刃尖挑出悍将的胸口,抡来的枪身乍起一声清脆嘹亮的凤唳:
“受死!
!
!”
.
.
悍将已经很久没听见,有人唤起他的名姓。
当时他足足磕了上百个响头,终于把门磕开了:开门的是对经营客栈的夫妇,老板一看漂亮的伶芜就亮了眼神,收留伶芜答应得异常爽快。
伶芜偷偷把体量瘦小的伶满藏在了伙房的稻草里,今白嚼着伶芜给他做的最后一张饼,两个人在破败的伙房后门狼狈地告别彼此。
伶芜说:“我会说服老板和老板娘的!
你不要走太远……”
今白则说:“老板若是欺负你,就用我教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