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知府保住了头上这顶官帽,自是感恩戴德,思量着这人给雅贿不收送美人不要,听说这位爷爱听戏,便特意请裴远鸿在自家府邸听一折子。
虽说邹知府为避免自己态度看上去太谄媚而叫戏班子把里头人名和几句唱词改了,又一个劲儿唱皇恩浩荡。
但台上台下谁不知道知府真正要奉承的人是哪个?
台上唱一段,台下众人就夸一段,真真儿是天花乱坠,口若悬河,直把裴远鸿吹成了天上武曲星下凡,人间包青天再世。
裴远鸿倒坐得住,甭管那些人说什么,眼皮都不抬一下,台上花旦媚眼如丝,腰细如柳,愣是一点没看进去。
任由池中亭里丝竹悠悠锣鼓阵阵,他独自一人硬生生在着喧嚣场坐出了方寸清净之地来。
“裴翁,您看这戏——”
邹知府语调上扬,喏喏问道。
身着玄色曳撒的男子押着茶盏,一点点用杯盖往茶水边画圈,闻言总算给了邹知府一个眼神,起身冷笑:“阿谀谄媚之辈,俗不可耐。”
说罢,他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场面为之一静。
拉二胡吹笛子敲锣鼓的,台上正甩水袖的,都僵了僵,该不该继续。
邹知府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挤出一个笑,让人把戏班子叫下去,独自愤懑。
柳平城里的风气也是由他扬起来的,裴远鸿没说什么,他便以为对方吃这套。
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领情。
戏班子班主心道不好,本以为自己要被赶出去了,就见一小厮急匆匆往后台来,叫他们的赶紧再换批人装扮上,准备准备唱别的戏,以免惹了贵人不高兴。
班主犯难,生怕出错,小心问:“也不知贵人爱听什么样的戏?小人们才好备着。”
那小厮说道:“贵人什么样的戏没听过?知府老爷叫你们来,是听说你们有点新花样,最近新排了什么戏,有还不错的便准备着。”
这么一说班主心里就有门儿了,连连应诺。
小厮得了准话,回去禀报。
知府好说歹说才把人说回来,丝竹声重新悠悠响起。
裴远鸿不过冷冷他,叫他长些教训,并不打算真闹翻,便又坐了回去,任凭大戏开场。
开场便是一娇弱白裙女子踩着鼓点儿出来,一双柳眉下翦水秋瞳格外动人。
小花旦装扮素净,长了一张轻愁的脸,倚在窗边叹息,好似在思念情郎。
直到她唱出第一句,众人才恍然大悟。
这女子忧愁并非未情郎,而是为自己孤苦无依的身世叹息。
她叹息自己一介弱女子,流落青楼,叹息这日子好似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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