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勒还有半口气,瞪大眼睛,口吐白沫地被拽出来,几个军士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这位军爷身有旧疾,受不得惊吓,今天我本想和军爷在安静处好好诊治一番,没想到军爷听见我说他有病,居然就——”
程锦朝作悲痛状,来人急忙道:“啊,医者姑娘,现在怎么办?你治好了那么多人,你快看看他!”
“我也……”
程锦朝为难道,瞥一眼许勒,摇摇头。
年轻军士大惊:“啊!
这……难道他会死?”
“死倒不会,只是会僵直不能自理,若是致死的病,我还知道能做些什么,可他……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的!”
程锦朝自责地起身,站到一边去了。
军士死活磨着她再给看看,她却摇头,只叮嘱霜云每天来给他灌些汤水,又让他的手下每日记得给他翻身擦洗时时照顾免得睡出褥疮屎尿横流。
她已经这么说了,说完就自责地走了,军士也不好再追,只聚在一起商议怎么办才好。
走远的程锦朝站定,垂下脸,忽然感觉身子在颤。
定了定神,原来颤抖的不是身体,而是双手。
她是医者,却是故意的,她能治,只要把自己喷出去那口妖气散去,再加以调养即可痊愈。
但,她不会这样做。
许勒不会说出有用的信息,她已然明白了,而更紧要的信息,还在铁壁之内。
伺候许勒固然能得到一些好处,但所得信息也有限,他是横在头顶的一块板,唯有拿掉他,换上对她没有过多贪图的熟人,才能在铁壁内得到更多。
再者,她不知道明尘要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就近铁壁,但明尘是实打实要以凡人之躯在铁壁中过,她想要让明尘在自己不在时,也能有办法找到信息。
秋娘是女闾中的一条线,在自己这支队伍,她要为她埋一条线。
需知眼睛不只有一只,眼睛不会因为主人下指令说“你去看”
才去看四周,它只要睁开,就始终在攫取四周的一切信息,她要做这样的眼睛。
得知许勒不能自理之后,不管那些军士会不会照顾他,有没有感情,他都不再是头领了。
而有权力管辖这一堆人的——
先前质问过许勒的两个青年和少女霜云还有几个学医的少年走近了。
程锦朝回头:“长者怎么说?”
“长者说,我们外乡人来,虽然该老实本分不给本地人惹麻烦,但须知我们之后也要在铁壁内生活,劳役,我们愿意服劳役,但凡事要讲章程与契约,如果他们的契约是,谁有权力,谁制定契约,我们不介意去分走一点权力,确保契约公平。”
“未必没有真实的契约,我们没有武力,不可能有真的权力。
关于户籍的事情,但这些军士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肯说。
那支队伍和咱们,都不知道具体的细则,我有个建议。”
程锦朝发觉手不再抖了,镇定下来,望着面前的七人:“霜云,你和我在这里,阿昌,孟如蛟,李苗,赵一刀,你们四个向长者要村子的印信,直接去火岩城。”
“不是说怕冲撞了修真者?”
“不过是羞辱女子们罢了,怕女闾的人见不得台面。
我们也不揭破,只管去打听到具体的户籍安排,给你们七日往返,无论打听到没有,立即回来。”
把四个学医的少年派出去,又转头看两位青年:“军士不过是拿了刀骑着马的凡人,你们若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