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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尘手指微动,程锦朝瞥见月色下被自己咬湿的手指,这才忽然感觉到自己缺了条尾巴,可狐狸本来就是该有一条,心里也没有多少异样,她又挪了挪,把尾巴搭在明尘尊者的手指上搓了搓,擦净了,伤口渐渐愈合。
斜着眼看明尘尊者,对方并没有睁眼——睁眼了也看不见,只是撑着脸一动不动。
她又想了想,把前爪搭在尊者的手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程锦朝觉得,她想被明尘尊者杀死的决定是好的,因为明尘尊者是世上顶好的修仙者,她死在她手里才是好的归宿,像是一个梦想着做好妖的妖该有的结果。
只是暂时不死,谁也不会永远不死,死是众人都看得到的天和地,是一张永恒的床,盖着公平的被子,让尘埃在脑门上落定。
她最终要死,想要死在明尘尊者手中,或早或晚——
闭着眼休息,等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云层中放射出金色的光,那些云和雾不是真的,是一道道凝结如实质的灵气,程锦朝探头探脑,发现云层中忽然浮出一道长长的阶梯。
明尘尊者落在那长长的阶梯上时收回长剑,明明看不见那金色的光却还是低着头,转手把狐狸捏在手中,抱着满怀的小动物拾级而上。
程锦朝和小狼崽共同挤在尊者怀里,探出头,狼崽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亲近她,她甚至莫名地体会到狼崽很高兴,她头一次体会到一只狼的情绪,像是见到狼跟她笑,像是亲耳听见那样真切,她还感到自己很平静,狼崽对她的平静感到很安全——这一来一回的交流未曾开口,未曾用眼睛观看,对世界的感知就这样丰饶。
她的脑袋伸在外头,一缕云忽然拂过她的脸,她忍不住躲闪一下,缩回脑袋。
明尘问:“怎么了?”
眨眨眼:“一朵云过去了。”
“是灵气。”
“哦。”
那缕灵气围绕着尊者转了一圈,投入一汪极大的云海中。
云海正中分开,飞出一队袅袅的仙鹤。
她忍不住解说道:“有十只仙鹤从云中飞出来了。”
明尘:“哦。”
“西边的云结成漩涡,下了巴掌大的雨,雨滴被风吹跑了。”
明尘没有再搭话,程锦朝也没有再解说,把天上的风景收入眼底,不由得蜷缩起来,好奇地摆动尾巴。
回山之后先入洞府,在云中一荡,钻入一方清幽世界。
她的洞府中不过重山掩映着的一处二层木楼,四周寂静无声,门前空地上种植一大片灵药,家门口不远处有一条宛若银带的河悬在空中,缓缓流淌,上游和下游隐入山峦深处,不知从何接来,何处流去。
放下狐狸和狼崽,明尘上楼,关上了门。
程锦朝望了一眼,正要跟在门口,却发现狼崽对一株花儿感兴趣,上前就要咬一口,她急忙叼起狼崽后颈放到一边,自己死死盯着严加管教。
狼崽呜咽一声,又去好奇那楼梯的木头,张口就咬,程锦朝又去阻拦。
这里寂静得令人害怕,她把狼崽叼在口中,放到河边,叫它和自己一样看悬在空中的那条河,寂静之中听不见水声,她凑到离地面最近的流水处伸出爪子,打湿之后舔了舔,没有品尝出其他的味道。
狼崽学着她的样子去舔河水,可它爪子太短,伸出去的时候一骨碌掉进了河里。
程锦朝惊叫起来,忽地看见天边飞来一只仙鹤,路过河流时爪子一勾,把狼崽抛出来,仙鹤点水而过,停在屋顶,垂下优美修长的脖颈到窗边。
窗户打开,明尘尊者伸出手去接过玉简。
仙鹤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理羽毛,等待明尘尊者读完。
程锦朝用前爪按住狼崽,抬头望,明尘尊者换了身衣服,从那一片深沉的黑,换成清淡静雅的白,宽袍大袖,手腕悬着细细的银白的链子,随着取信的动作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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