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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过假,我鬼鬼祟祟地蹲在窗口看楼下,看见清洁工默默扶起垃圾桶,那几个玩轮滑的小孩正被家长陆陆续续拎着上学,电动车一条条地蠕出去,小区门开开合合,保安站在一边跟所有人打招呼,老太太拎着全家的豆腐脑和油条不紧不慢地走回来。
那个忽然出现的厚卫衣女人像个梦魇一样仅存于昨天,或者只属于黄昏和夜晚,到了白天就蒸发无形,我盯了一会儿,身体的疲惫忽然涌上来,拉上窗帘,随意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下午四点半我醒来,脑袋痛得像是做过了开颅手术。
家里没什么吃的,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被汗浸透的背心,随意套了件白T恤,翻来翻去,干净的衣服只剩一条背带裤,套在身上,把脏衣服统统塞进洗衣机滚了起来。
四处翻找钥匙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声音,警觉地竖起耳朵听,却只听得见我洗衣机的轰鸣,我还是从猫眼往外看了一下,看见我们对门正在往外挪一只巨大的旧沙发。
我探头出去,对面正好看见我,不用我问,就主动说,家里要换新沙发,这个被猫挠得实在不行了。
我点点头,看着那张巨大的布沙发上面伤痕累累,就搭话说:“唐尼磨爪子呢,换沙发还得挠。”
“把猫送乡下去了,老人喜欢养点猫猫狗狗的,她要养就她养。”
扶着沙发靠背的女主人嘀咕了一声,男主人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不想要?要养的时候,哎呀,可是积极了,缠个没完,养了猫,换猫砂喂猫梳毛洗澡剪指甲,哪个不是我?心血来潮。”
女主人委屈抗辩:“我哪知道养猫这么麻烦的,跟我们乡下的猫不一样,喂点吃的就活了,这个小东西,三天两头生病的,我怕养死嘛,给老人养,跟那些小野猫在一块儿聚一聚,说不定还能有点儿野性,自己抓点耗子吃。”
对面夫妻感情也算好,也或许是有我这个外人看着,拌了两句嘴,也没生气,喊着一二三,把沙发挪出去了。
我收拾好,拿了零钱,顺着电梯下去了,也搭了把手。
那张沙发年久失色,介于灰和黄之间,颜色模糊,上头遍布抓痕。
正要挪到垃圾桶旁边,保安忽然说垃圾桶那里紧挨着消防安全通道,让我们把沙发挪到外头去,我们这小区虽然临街,却也有个小巷做缓冲,我们三个把沙发挪去,对着小区门又往南几十步,把沙发贴墙一放,男主人脚下一滑,咔吧一声,好好的沙发腿瘸了,沙发一下子歪向一边,像一个饱受折磨的瘸子在路边要饭。
反正是不要了的东西,男主人受了几句埋怨也没生气,还开玩笑地用皮鞋在上面踩了踩:“这不也挺舒服,说不定还能坐坐。”
女主人说:“那你坐坐吧,我上去了。”
我立马道别往巷子外走。
我们小巷紧挨着一家健康养生馆,拔罐刮痧正骨减肥无一不有,只是我没进去过,紧挨着健康养生馆是几家品牌服装店,童装女装男装紧挨着,阖家欢乐地倒闭了,现在还没新店进来,卷帘门高高低低地压着,再旁边是一家只有五张桌子的小面馆。
我出来的这个时间不太好,这个点人家还没营业,但是屋子里已经坐了人等候水开,提前把要吃的面喊出来。
我要了个小碗加蛋加肠,靠墙坐下。
五点半大师傅拉紧腰带走了进来,扛起面团案板,抄起刀子,手起刀落面条纷纷飞进锅里。
屋子里暖洋洋地蒸起热气,氤氲着每个人的脸。
我等到面条上桌之前拿出手机,但一股怪异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手机上陆陆续续弹出群里的消息,免打扰的家长群不断有人@全体成员,我刷了一遍朋友圈,等面条上桌,我墩齐筷子,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我吃了一口面条,吹了吹热气,坐直,却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可我环顾四周,吃面的专心吃面,聊天的专心聊天,没有人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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