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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没立场跑去质问。
可我仍然想要质问甘玲,那过去的七年,你在哪里,既然七年前你在,为何孩子死时你不在,若是你在,是否会避免这一场悲剧?
从我的电动车筐里把酸奶拆开捞出一瓶狠狠地把吸管插进去,刚狠狠地吸上来一口,眼睛就开始发烫。
我不过是想把责任推出去罢了,过错太沉重。
可我的错永远是我的错,甘玲有甘玲的错,我们都难逃其咎。
在郑宁宁的事情上,我更加无权质问甘玲什么。
呼啦呼啦,酸奶瓶被我吸空,发出空荡荡的声响。
甘玲忽然扯起了我的背心下摆,我低头,看见兔子脸上被我滴上了两滴酸奶,好像在哭。
“我不想说,小姜老师……别问了。”
甘玲用手指揩掉兔子的眼泪,也没再强求我看照片,只是把我摁上了电动车,低声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第18章我就是最大的凶手
甘玲说她想想别的办法。
一个正常的人,不会想到去大街上广撒网地拍下所有人的照片来让一个人指认,拍要拍到猴年马月,认的人也精力有限,甘玲疯了那么几天,理智回来了,短暂地把这个计划搁置了。
消停了好几天。
我坐在家里拆快递,把给郑宁宁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我不太认同把东西一把火烧给死人就能像个靠谱物流一样让人家在另一个世界把东西用上,但是能县的人普遍相信这个事情,在人死时用纸扎好宝马别墅,烧上美元欧元,不顾地狱的通货膨胀把死人生前的遗憾都一把火烧了,火光熊熊,所有人在灰霾和热浪里热泪滚滚。
但是我还是会烧,有的东西我不舍得烧我就贴在墓碑上面,像过年贴个对联一样一年一度地冲冥冥之中的命运讨个说法,有的东西就装在盒子里,临时买个一块钱的打火机烧了。
今年因为疫情的缘故,我的快递晚了一段时间来,但还好里面东西没有损坏。
郑宁宁如果活着,今年就该十四岁了,皮克斯出了《青春变形记》讲一个小姑娘青春期月经的故事,我概括得可能不准确,但我觉得对郑宁宁来说应时应景,小女孩还没到躁动的时期就变成了一把枯骨,我想把好的动画片都介绍给她。
快递盒里是红熊猫的毛绒娃娃,红色的亚克力绳扣吊在红熊猫屁股后面。
现在鞋盒里除了艾莎,胡萝卜之外就只有这个娃娃,我幼稚惯了,想了半天,不知道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喜欢什么,最后短暂地搁置,开始裁礼物包装纸。
我青春期的时候在芃县五中默默无闻,我也没有过多躁动,心平气和,我妈妈在我身上有一个计划,我顺着她的计划一步步地做事。
看书学习,天赋平平,身体发育也并不突出,稀松普通的一张脸,介于孩子和少女之间。
甚至没有什么躁动的暗恋,我的同桌是个还没发育起来的小男生,剃头的时候脑袋前面还留着一个桃子样的尖,没有看过言情小说,没有追过星,是个纯粹的土包子。
平生最大的成就是当语文课代表,负责发学案收卷子收作业,语文老师夸我是个心地纯粹的好孩子,我脸红了一整天,晚上做梦都是那位女老师身上香水的味道。
香水?十四岁,是不是有点早了。
我胡思乱想着,外头忽然咚咚咚地敲门。
又是甘玲,我一听她的节奏就知道。
甘玲几天没出现,还是那身不变的装束,黑色卫衣的袖口磨得很旧,那一头花白的头发稍微盘了一下,在脑后挽了个小团子。
我忽然觉得甘玲把头发染成白色也不错,毕竟有一张瘦长的脸。
甘玲开门见山:“我打听过了,没变……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退休了,好像不是能县人,我没打听到住在哪里。
法院,监狱,不好找。
现在,只能认照片了。”
这次甘玲从裤兜拿出了手机,充电宝在另一个裤兜,看来那个塑料袋下岗了。
我习惯性侧身关门,在甘玲走进来时收拾剪刀彩纸和包装盒端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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