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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宁萝就叹了气:“岑妄,你真的不必如此。”
便是岑妄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宁萝也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岑妄,他瘦削了很多,因为本来就长得高,因此显得他整个人有种空荡荡的寥落感,再加上一身的重孝,配着岑妄的模样,仿佛零落的花瓣,有种即将湮灭的破碎感。
他的须发应该也很久没有好好打理了,也是,重孝的人按规矩是不该打理须发的,以示因为亲人逝去后,自己悲怆得连活下去的劲头都没了。
但岑妄的模样,不是走个流程规矩,而是他当真没了那种劲头。
何至于此呢?
宁萝道:“你还有王府,还有锦端,你生命里还有很多要做的事,要担的责任,若你当真因为我而消极怠慢,误了大事,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岑妄,你要学会向前看。”
岑妄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宁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站在那看着他。
那瞬间,宁萝忽然有了个错觉,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的那条小巷子里去了,只是俯视人的,与仰视人的,换了个个。
现在,是她高高在上地看着岑妄了,岑妄就那样柔弱无害地露出了他的弱点,如果宁萝愿意,她可以用一切语言去羞辱他,去践踏他。
而他本就在悬崖摇摇欲坠了,宁萝几乎可以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地去摧毁他。
第五十四章
只可惜,宁萝并非那样的人。
她收回落在岑妄身上的目光,将它轻轻落在巷口,巷子内幽静清寂,可巷子外人流来去,叫卖喧嚣声仍旧不绝于耳,仿佛这个巷子是从集市中挤出的气泡,因为与喜气热闹毫不相关,因此
要被捏碎丢弃。
宁萝深吸了口气,对岑妄道:“其实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她轻笑,意味不明:“我理解你的不甘心,我们确实对彼此充满了误解,你误解了我,以为我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与叶唐有染甚至不惜与他私奔。
而我也误解了你和宝珠,你的那些风流。
说你是轻信了传言,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岑妄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道:“我是去查过你与叶唐的事,只是确实什么也没查出来,反而知道了你不是完璧之身,所以我才误解了。”
宁萝笑了笑,道:“徐氏的手段确实不算差,后来桑至也在帮忙遮掩,后宅那么深,若是主人有心掩盖真相,你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
很和缓的语气,和缓得不像是宁萝说出来的,岑妄那颗才活泛了起来的心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因为他总觉得宁萝的话后应该跟着个‘可是’。
果然,那个‘可是’很快就来了。
宁萝道:“可是这恰恰证明了我们是没有缘分的,岑妄,你说是不是?我们之间相隔千里,却有婚约,也算配得上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了,可是后来婚约没了,月老好容易系上的红线就这样被轻轻一扯就断了,月老的红线怎么会断呢?这不就说明你我之间缘分已尽吗?”
岑妄的喉咙里立刻挤出声音来:“不是这样的,阿萝。”
可是该是怎样的呢?
岑妄说不出来,只是眼前朦朦一片,好像下了场大雨,他在雨里煎熬着,宁萝却已经进了屋檐,浑身上下没沾到一点水珠子,就那样看着他在雨里冷得发抖发颤。
不是这样的。
他只能又徒劳地在心里说了一次,喉间的酸涩,鼻尖的酸涩像是千万斤的巨石堵在洞口,把他的言语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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