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萝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只能道:“你提个章程,若是我能办到的,我自然会办。”
妇人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听好了,我当家的是因你而死的,这个内疚你可得背一辈子,得为他守孝三年,以后的祭日、清明、中元、冬至都得去祭拜他,你还得供养我们孤儿寡母的下半辈子。”
这时有人斜插一句话来:“这就是你找了三个帮手,打上门来搬林娘子家的东西的理由?”
那妇人实在也是理直气壮:“那可是我当家的一条人命!
人死不能复生,我拿她的银两算什么?何况也是为了风光大葬当家的,这是她应该做的事。
你问问她心虚不心虚,若是不心虚,她此事应当已经发疯了似的护着她的宝贝东西,而不是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我原谅。”
那些眼睛又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宁萝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方道:“这位嫂子,我问一句话,官府都还没寻到你夫君,你为何口口声声就咬定了他已经死了?”
妇人也是理直气壮:“他好生生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若是还活着,怎么会不归家?至今未归,必然是已经没了命的。”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宁萝略感失望地垂下了眼。
那里头的男人已经搜了一圈,正在把值钱的物件装箱预备带走,宁萝知道自己敌不过他们,因此她索性往外踏出一步,亏那妇人还以为她恼羞成怒要动手打人,于是也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这反而给了宁萝时间,她快速解下挂在腰侧的钥匙,然后转身把院门锁上,彻底把人连带东西的都关在了里面。
那妇人“欸”
了声,上来就要和宁萝抢钥匙,又骂她虚伪:“口口声声说负责,却是连我们拿你点东西都不肯,又不是去享乐的,是为你的冤孽下葬,你这般小气,就不怕夜里头睡不着,遭报应吗?”
那妇人干惯粗活,手劲大,还专挑痛楚拧,宁萝被她掐捏得疼痛,只能四处躲着。
就听一道喝声:“你在干什么?”
一片薄薄的刀刃削断妇人的发丝,横在了她眼前,阳光下刀刃泛着刺眼的冷光,唬得她立刻松了手。
宁萝回头,见到的是昨晚明明说了没有办法直接给她提供帮助的岑妄,他腰侧的刀鞘空空荡荡的,那把佩刀正握在手里,指向了妇人,宁萝的嘴唇微动,慢慢把眼睛低了下去。
岑妄的目光快速地在宁萝露着的手腕上扫过,也就这会功夫,上面已经起了青紫了,可见妇人下手有多重,何况那院门内还无端传出来几个男人愤怒的骂声,极其之污秽,配着仿佛要撞开的砰砰拍门声,特别骇人。
岑妄的目光沉了下去:“怎么回事?青天白日,你们还要聚众闹事?”
妇人不认识岑妄,但认得军营的制式刀,因此忙跪下来先告起恶状来,岑妄勉强听了几句,但其实注意力都在宁萝的身上。
那一刻,他也有几分时光倒转的感觉,仿佛他们又在了上京的那条巷子里,眼前的妇人也变成了叶唐……
不能想下去了。
岑妄闭了闭眼睛:“人还找到,是死是活还没有个定数,你就上门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