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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没好气地搁下茶盏,寻思着,这茶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高简还在乐:“而且脾性啊也是好得没话说,古道热肠,慷慨仗义,那西夹道的老小,哎不,甚至就连道上的老黄狗见了他都亲近。”
这浮夸的赞谥之词还真是难以入耳,魏珩不悦地瞥了高简一眼,旋即又无语地移开视线,满心烦躁。
“哎你听我说啊,最关键的是,”
高简推了推心不在焉的魏珩,说到兴头上,还敲了两下桌子,笑道,“他对沈大夫也是体贴入微,听说还是他从太原把沈大夫接回京来的,一路上啊,那叫一个捧在手心里宠啊。”
魏珩十分不爽快地长舒了口气,心头闷得压抑,不知该寻个什么缘由来捶打下高简,出个气才好。
可兢兢业业办公的高简,还在热心地扳着手指头,“刚刚咱们说了哪些了,家世、相貌、品性……”
“哦对了,还有父母为人。”
高简及时补充,“嗐,这个压根不用说啊,人家爹娘是从小看着沈大夫长大的,尤其是那秦夫人,几乎把她当亲闺女疼,说是明日就要从寺里回来了,还要接沈大夫去聚一聚呢。”
“大人,你不是正愁没地方安置她么,这可巧了啊,明天一聚头,人家八成还抢着要留她呢,两全其美啊!”
高简一激动,忍不住鼓了两下掌,心道自家大人的一桩心事可算是落下了。
可魏珩的脸却沉得可与锅炭媲美,目光阴冷如冰,直盯着他,让高简总有种不太妙的危机感,连拍得正响的手,也在偌大的案堂里,有些发怂得偃了声息,愈拍愈小了。
“大人,您这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求生欲极强的高简试探着发问,也不知自家大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想的。
总不可能是,人家黏着他了他不高兴,人家有旁的好去处了他还不高兴,这样自相矛盾吧?
魏珩显然不想理高简,直接没好气地收回了视线。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烦些什么,那个叫秦颂的条件既这般不错,那沈青棠留在秦府不是正好么?
长相斯文、待她尊重、没什么婆家麻烦,刚巧符合她的期待。
而且秦府没什么官场恩仇,她留在那儿,也不会有旁的什么险恶之人顺藤摸瓜去寻她麻烦。
简直不要太好,给他省了多少烦心事,他应当高兴才是。
话虽这么说,可魏珩的眉眼却沉得可怕,心头翻涌着酸涩,面上没有半点喜色。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另觅蹊径,什么将她安置到别的安全之地,他便有一种自作多情的好笑之感。
分明手头上的事情尚有一堆,却还有闲情替别人去瞎操心。
魏珩缓了缓起伏的情绪,好半晌,才以冷静的声音吩咐高简:“你等一下。”
他拾起纸笔,行云流水地写了两封信件,递与高简,“给贺兰小姐拜去信帖,就说我明日要见她。”
“啊?”
高简看了看这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信件,不觉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魏珩收了笔砚,没有表态,只淡道,“另一封派给段阁老。”
高简摸索了一下手中的两封信,想着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便也没再多问什么,“是。”
高简收下信立刻出发,魏珩沉眉思索了片刻,也起身去关上了门。
桌案旁的烛光轻颤摇晃,映出了卷宗上涉事人的名姓——
贺兰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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