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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连夜匆至的魏珩满身风尘,面色冷黯,连手上渗血的纱带都未来得及拆,全然没有耐心废话。
可抬臂拦于门口的沈九却坚持不肯放行,“这位兄台,女子闺阁不可擅闯,她尚在休养——”
魏珩折过他碍事的臂膊,三两下便利落击开,直赶着迈向门内。
“站住。”
见他来势汹汹,只怕意图不善,沈九当即追上前拦斗。
魏珩接过他劈来的空掌,力道大得几乎能将其腕骨捏碎。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
寥寥几字,已含着最后的耐心,似从齿间挤出,带足了威慑之意。
沈九讶异微怔,正不知放与不放,忽然,老堂主的拐声恰于阶前如珠落下。
“好大的焰气。”
老妇人面露威色,对于这无礼造次的少年,打心底有十二分不喜,“下过聘么,立过婚书么,谁允了你们的亲事?”
她拾级而下,每一问皆带着犀利的刀刃,直击他的锋芒。
魏珩赶来之前,早听闻有一位湄山沈氏的前辈在此主持大局,顺着行医渊源,大抵也猜出了与沈青棠关系匪浅。
此刻迎面相见,纵使他再急于沈青棠的病况,也不得不收敛许多。
“前辈恕罪,”
他沉吸一口气,尽力缓下心绪,躬身施礼,“所欠礼数,待归京之后,自当悉数补上,分毫无差。”
“哦,”
老堂主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倒是瞧不上眼,“可棠儿身子抱恙,落了寒疾,多少也得养个十年半载,只怕不能随你归京了。”
一听闻寒疾,魏珩骤然失色,只以为这江南的冬雪又加剧了她的病症,整颗心皆沉坠而下,不由颤声唤道:“前辈……”
“前辈。”
见堂主无意久留,他也顾不上皑皑白雪,当即拂袍跪地,恳声挽求,“若有良药可医,多少年月我都照养得起,只求您肯托付,我定然尽此一生,不教她受半分苦楚。”
老堂主蓦然失笑,倒是不信这身着绣锦的公子哥竟有如此专意。
“是么?”
她踱步逼近,“老身且问你,若是棠儿体寒至斯,不能为你传代衍嗣,你也敢说今后只娶她一人,不舍不弃?”
魏珩微有一怔,似是没料及沈青棠的病症已重至如此境地,微红的眼角渐渐酿起不可置信的痛色,连呼吸都好似被寒风冻成了冰刺,直戳的他生疼。
“我……”
他吐息渺弱,声音快低落至尘埃里,“我怎么敢?”
他赎罪都来不及。
老堂主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大抵猜得他与棠儿之间应有些深重羁绊,横竖他方才破门而入实在无礼,便也没高兴教他从雪地起身。
想着他身子金贵,兴许跪着跪着便散了,谁承想,一直待到夜风呼号,沈青棠自酣睡中醒来,那个一身傲骨的少年,皆跪在雪地里没有分毫动作。
见此,老堂主心中倒没来由有些动摇。
而朦胧初醒的女孩一听他跪在门口,更是惊散了睡意,二话不说便要夺门去见他。
“舍不得了?”
老堂主轻抚上她的薄肩,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令人惋叹的女子,“我可听说,他是郡守魏炳文的嫡子,家世森严得很,还是手段狠厉的锦衣卫都指挥,你可想好了?”
沈青棠抬眸看向她,抿唇无言,眼底泛起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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