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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只要徐鸿带领世家归顺东宫,朕于皇位便如同探囊取物。
若不然,朕与裕王若当真动起手来,胜负难定,遭殃的更是京城和江南的百姓。
何况当时父皇病重,裕王一旦登基,我大齐皇室先祖为了压制世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负手背过身不再看她,深吸一口气却被压着没呼出来,声音又低又冷:“你该怨的人,是朕。”
“简单点…”
明丹姝反倒平静下来,这些天,她设身处地想过所有祁钰可能经历的无奈取舍,如今听他真正说出来,反而如释重负:“是你为了皇位,舍弃明家。”
“皇上以为为何案情证据天衣无缝?最后定了明家死罪的账本又是从哪里来的?”
回身拿出祁钰一直在找的,那日她从明家后院取出来的另外半册账本,波澜不惊递给他:“我之前一直不懂,为何这本假账的字迹俨然出自我爹之手。
今日听了皇上的话,终于明白了。”
“当年既有瓦寨和承平票号在,明家的困境并非不可解。
但他又自己写了假账,将证据做实。
他什么都知道,还是义无反【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顾舍了明家,为皇上铺路…”
祁钰如同兜头被泼了盆冰水,怒气偃旗息鼓,他视明章俨如父亲,承其教诲多年,对其为人如何了然于胸。
今日明丹姝所言,他惊愧交加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心口发酸,眼睛更是胀得无法将视线从账册熟悉的笔迹上已开,蓦地想知道…老师当年揣摩出他的心意后,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认下污名?
若是…若是他不那么急功近利,与老师一路扶持到今日,眼下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一定不会像今日这般…他站在无人之巅,追悔莫及。
她的悲痛早已过了时,“我爹最后一次见皇上时,说了什么?”
“胥淮和师母,都还活着。”
老师行刑前,半个冤字也未出口,只是嘱咐他莫牵连家人。
“原来是这样。”
她也不问二人在哪,了然莞尔…父亲那样慈和的人,怎会不为家人安排好后路。
“你恨朕吗?”
他始终提这口气,不敢抬眼看她。
“臣妾入宫见到皇上时,是真的高兴过,也心动过。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无悲无喜,仍是心平气和地待他,又拿出一封皱皱巴巴开了封的信:“二皇子受伤那次,赵松茂曾借机留给臣妾手书一封,里面记着先皇驾崩的来龙去脉。
若非先皇病重,想来…明家还有时间的。”
两人隔着张茶桌,听着一墙之隔的僧人早课诵经,一人闭目养神不言不语,一人心似油煎欲言又止…
两个时辰过去,日头挂在天中,秦瞒回来:“皇上,都处置好了。”
他见皇上并无避讳之意,又道:“梁济已死,刘立恒重伤,禁军和京畿大营都以为是咱们是被瓦寨伏击,并无异动。”
其实,剿匪不过是个名号,真正对梁济和刘立恒动手的,是皇上的暗卫。
“梁济早便是吴家的人,自吴秋乐进宫后便左右右摆,不能留。”
“臣妾知道。”
许多事她本不必经过梁济便能办成,她之所以兜圈子在祁钰的眼皮子底下收买梁济,不过是在顺手剪一剪吴秋乐的党羽。
“皇上为何不审他?”
“朕与你之间,不需偏听偏信他人之言。”
祁钰一直也没抬眼看她,视线落在桌上她骨节分明的细手上,有心握一握,想起她的仅此而已四个字,又转腕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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