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身为协助圣子的器具,自然会竭尽全力的帮兄长。
只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器具发挥完它自大的价值后,希望兄长能够舍弃。”
“舍弃?”
他因这话怔了怔。
“我怎么会舍弃你呢?宁熙,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器具,我更没有将你看作器具,以后断不要说舍弃这种话。
你是圣子命定的妻子,也就是我命定的妻子,以后陪在我的身边,共享太平盛世,造福天下万民”
这话语,字字恳切,句句真挚。
宁熙却听得直皱眉,陪在他身边,共享太平盛世?子非我,安知我所求?安知器具所求?
她是不是器具这件事,何须旁人来论证?
只要她自己觉得是,那就是。
因为只有这个阶段“是”
,摆脱了这个阶段才会“不是”
。
当器具发挥完最大的价值被舍弃后,那它会成为什么?
它会成为它自身,不再是造就那些价值的附庸。
就如弓箭,战场之上,它是寒冰利器,是杀人凶器。
发挥完所有价值之后,它又变成什么?
会变成木与铁的混合物,会变成世间泛泛微末,时之日久,会被天地腐朽成它最初的形态。
那才是它,才是最本质的它。
当宁熙不是圣子之妻,不是青莲转世,不是越国公主,摆脱了这些,那她又是谁呢?
她就是她,最本质的她,宇宙洪荒中微不足道的一粒芥子,既是世间万物,也不是世间万物。
宁熙总觉得上位后的宁笥有种怪异的疯魔,他会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是我哪里比不上公输玉吗?”
也会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你是圣子命中注定的妻子,我就是圣子,你该嫁给我。
我会做得比公输玉更好,我会得到万民景仰,会得到命定妻子,这些都是我该得的,因为我是圣子。
而你,是圣子的妻子,该陪在我身边。”
说着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把自己看作器具,偏偏他才是那个将她看作器具的人。
若他真将她看作一个独立的人,就应当放她离去,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宁笥偏要用“圣子之妻”
这个名号捆绑住她,将她囚禁在身边,让她永远以器具的身份生存下去。
宁笥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认为之前种种磨难都是历练,他终将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可这世上,哪里会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