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龄看的清,若不是有塔尔齐这层关系在,今日的罪一并安在七娘头上,二公子也有了交代,小公子也不用去跪祠堂,她的七娘非得叫他们打死了,这也让崔龄更想搬出这座宅子。
“娘这里匀了些饭,等会啊去给小公子送过去。”
也算是她赔罪了。
七娘还没个子还没长开,手里提着个食盒,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饶了一大圈才到了祠堂。
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活人的事尚且忙不过来,谁还管死人的事。
明堂里的烛火通明,敞开的木门灌着冷风进来,七娘走到门前,瘦小的影子都被拉长了几分。
贺楼伏城以为是他爹说了句语气不太好的话,转头看去他的丫鬟提这个食盒,吓得愣在了门口。
好在是鲜卑语,贺楼伏城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娘说给你带饭。”
七娘说道。
七娘跨进来,放下食盒,左右打探没有人,把门合上,崔龄说这是偷吃可不能被人发现。
一层的食盒子,里面装着什么打开盖子一眼能看得到头,都是些家常小菜。
七娘一种一种地从食盒里拿出来,仔仔细细地说着菜式,指着那一盘烧鸡,说道:“公子,这个最好吃。”
贺楼伏城跪在蒲团上,看了一眼,这些东西往日里上不了他的饭桌。
“公子吃些吧。”
七娘推了推面前的饭菜,说道。
每天就指望一日三餐才有些盼头,七娘觉得跪祠堂不可怕,不让吃饭那才是天塌下来的事。
“阿摩敦也不想公子饿着。”
七娘自然而然地说出口,露出一小截贝齿刮着干裂的唇角,眼神盯着那盘烧鸡。
塔尔齐教过她,如果回去草原,她应该叫崔龄“阿摩敦”
。
“阿摩敦。”
贺楼伏城低着眼,随后仰起头,哽咽地说道。
阿摩敦,是鲜卑语母亲的意思。
这还是外人第一次提起他的母亲。
七娘听他没有动静,要是触了主子的霉头可不好,抬头看去,贺楼伏城的仰着头下颚挂着两滴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