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下的处境,沈不言是早已预料到了的。
因此只见她不慌不忙道:“女儿先谢过母亲美意,只是这午膳恐怕是不能一起吃了的。
是这样的,女儿同将军说起母亲的腿到了阴湿天气总会发疼,这些年求医问药,却总也不见好转的事,将军便上了心,帮母亲延请了一位大夫。
那位大夫极善推拿和针灸,被他医治过的无一不说好,只是一件,每次医治都得耗些时力。”
大太太原本剑拔弩张,与斗颈冲冠的公鸡般想与沈不言斗上一斗,此时听了这话,反而有些愣住了,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若沈不言是衣锦归家炫耀便罢了,可偏偏人家得了好处,还不忘孝敬嫡母,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有这份好意在,大太太都不能太过分。
何况认真说来,沈镜予被休一事怪不到沈不言的头上,反而沈不言才是那个可怜人,因此大太太本来就对她没有气,方才那些不痛快只是怀疑沈不言一朝得势要蹬鼻子上脸罢了,如今见她没有这个意思,这气自然也就散了。
再加上大太太常年受风湿病所累,每次都痛苦不堪,因此听沈不言这般说,便上了心,问道:“那大夫当真医术上佳?”
沈不言笑道:“母亲可以试试。”
大太太便命青鸾去做准备,吩咐完后,方才道:“你只带回来一个大夫?”
她素日是如何对待沈不言,大太太心里有数,自然不觉得沈不言会平白对她献殷勤,因此她等着沈不言图穷匕见。
沈不言道:“不瞒母亲,女儿还请了另一位大夫来替姨娘治病。”
沈镜予未及她说完,便连忙喝止,道:“沈不言,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怪罪母亲未好生给你姨娘治病吗?”
沈不言那话中并无这样的意思,沈镜予这样着急地吼出来,反而显出她们的心虚来,大太太皱眉道:“镜予,休要胡言。”
但她也不曾缓和一二,只是凝神静坐,端看沈不言如何把话圆漂亮。
她可不管沈不言心里怎么样想的,但如果沈不言敢在面上流露出一分对她的怨言,大太太就能跟她翻脸。
沈不言道:“姐姐真是误会我了。
母亲这风湿的病也不止一两年了,难道在今日之前,母亲都不曾为自己好生治病吗?不过有时候求医问药也要讲究个缘字罢了,若是无缘只能任着庸医糟蹋,若是有缘可能只需几帖药就治好了,只是庸医名医,没人敢妄断,只能亲身试个深浅,因此才会出现把病情耽搁的情况。”
这话着实圆得漂亮,大太太眼露惊艳。
沈不言从前在府里时,是个锯嘴的葫芦,连厨娘都可以欺负的卑者,如今跟了祁纵,却这般出挑了,无论行事说话都很周全,让人挑不出一分错来。